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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这会儿大方起来了,不是刚往回揣银子的时候了,什么东西,仗着成总管耀武扬威,没有总管大人在后头撑着,他李长生算个屁啊……”
李长生一走,屋里就骂了起来,林杏不以为然,在宫里见风使舵,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是保命的本事,没有不会的。
不过,以成贵的精明怎么会收李长生这么个蠢货当徒弟,真让人想不透。
正想着,忽听万全道:“你们还别不服,这人啊,除了能耐本事,还得会投胎,李长生可是成总管的表外甥儿,就凭这一样儿,在宫里比谁都稳当,不然,你们以为就凭他能在御前当差,成贵就是知道,他这个表外甥蠢,才把李长生搁在眼皮子底下,也免得别人算计了去。”
林杏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李长生能如成贵的眼,原来还有这么一层亲戚关系。
万全把自己赢的银子仍在桌上:“今儿咱家高兴,这些银子请大家吃红,分了吧。”
众人欢呼一声一拥而上,不一会儿就拿着白得的银子散了,桌上还剩下一份已经包好。
万全拿起来笑了笑:“这帮猴崽子虽说贪财,倒还讲些规矩。”看向林杏:“咱家早瞧出来了,你小子是个能耐人,心眼儿活泛,有本事,难得还讲义气,胆子大,也不怕事,不过,这胆大还得心细才行,不然,真给人阴一回,小命可就没了,李长生之所以这么硬气,凭的就是他表舅成贵,你若想在乾清宫站稳脚,得罪了谁,也不能得罪成贵,咱家跟他打过几年交道,不是个不讲理的,这事儿你还得仔细琢磨琢磨。”
说着,从怀里拿出鼻烟壶连同银子包一起放到她手里,转身走了。
林杏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包,足有七八两,再瞧这翠玉鼻烟壶,不禁笑了起来,还是万全这老家伙聪明,一早就瞧出自己给李长生设的套。
老家伙可一点儿都不傻,知道这个鼻烟壶是块烫手山芋,塞给自己,一是让自己知他个人情,最重要的,也能撇清了干系,不想得罪成贵,这意思很明白,自己惹得事儿,自己搪,估摸这老家伙是怕自己吞了这宝贝,才敲打自己。
着实多虑了,自己也不是李长生那蠢货,即便贪财,也不会只贪这么一个鼻烟壶,钱财这东西讲究的是活流儿,得有源源不断的进项才行,不是有句话叫家财万贯不如日进分文吗,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自己这次要收拾的是李长生,这鼻烟壶可是关键,想着不禁又笑了,就凭李长生那个蠢货跟老娘斗,等着吧。
林杏怀里揣着银子,手里捏着鼻烟壶,一摇三晃的往回走,路过御膳房外墙的时候,瞧见那个狗洞,想起那天皇上跟自己说他叫朱三,朱是皇姓,三是皇上的排行,可不叫朱三吗,朱三,朱三……想到这么土鳖的名儿,扣在那个一脸酷的假正经头上,林杏就忍不住想乐。
只不过那个定天石,自己怎么没见着呢?不说就摆在暖阁里头吗,昨儿侍膳的时候,自己可是下死力的瞄了无数遍,可就没瞧见那什么定天石,莫非都是讹传?
要是顺子在跟前儿就好了,也能问问,想起顺子,林杏琢磨着是不是找个机会给顺子弄个好点儿的差事,那么可爱的小正太,天天刷马桶,想想都叫人心疼。
不知万全在敬事房是个什么地位,要是能管点儿事儿,求求他或许有戏,要是真能进敬事房,顺子给他娘跟妹子买房的梦想,也就不是奢望了。
林杏刚进乾清宫,就瞧见刘喜正在那儿做贼似的东张西望呢,看见林杏忙着跑了过来:“我的哥哥哎,您怎么才回来,您如今可当着侍膳的差事,要是因为哥哥耽搁了万岁爷上早朝,林哥哥这条命可就交代了。”
林杏目光闪了闪,知道这小子是跑到自己跟前卖好来了,自己算着时间呢,皇上五更起来才传膳,这会儿早着呢。
不过,还是颇领情,从腰里又掏出块碎银子来扔给他:“谢谢你给我提醒,今儿晚上赢了不少,这个给你吃红。”
刘喜儿哪想到这位如此大方,自己不过上赶着过来卖个好儿,又得了好处,比起李长生那个只知道搜刮好处的,这位简直就是财神爷啊,往后自己可得聪明点儿,这会儿才刚进乾清宫,将来要是得了势,能少的了自己的好处吗。
越想越激动,想着林杏赌了一晚上,没吃没喝没洗脸,忙着去提热水打饭,刚李长生一回来就给总管叫去了,倒方便了自己。
林杏也没推辞,这有人上赶着伺候,自己一味拒绝反倒不好。
洗了手脸,重新梳了头发,刘喜儿就端来了热腾腾的早餐,简单营养,两个素包子,一碗小米粥,还有两个煮鸡蛋,看来这乾清宫的伙食是比别处强多了。
林杏饿了一晚上,风卷残云的吃了个精光,刘喜儿收拾了碗筷出去了,也到了林杏当差的时辰。
把帽子正了正,就往暖阁去了,刚到外头就瞧见立在廊檐下的周和,看见自己,眼里的仿佛闪过什么。
林杏心说,这老太监一定没憋好屁,自己得小心着点儿。
一时听见里头说传膳,林杏才弓着腰进去,一边儿走一边儿琢磨,怪不得这宫里的奴才都有颈椎腰椎的毛病呢,成年累月这么猫着腰,能好的了吗。
进来之后,忍不住瞄了皇上一眼,瞧着跟昨儿没什么不一样的,仍是一张面瘫脸,跟谁欠他二百吊似的,虽说长得不赖,可这种类型的帅哥,自来不是林杏的菜。
举凡遇上这种面瘫自以为是的,她都觉得是装王八蛋,就不信这厮在床上还这德行,尤其眼前这位,没准还有特殊爱好,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假正经。
大概感觉这奴才贼呼呼的目光,皇上看了他一眼,这奴才昨儿一定又跑出去了,不然,也不至于一早起来就精神不济。
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把他弄到跟前儿来想做什么,就是觉着,这小子跟宫里的小太监都不一样,那张过于白净的小脸上,表情丰富,异常鲜活,比起别的奴才,这小子身上,多了那么一丝活气儿,让他心情莫名放松,甚至有种淡淡的愉悦。
皇上对自己产生这种莫名的情绪,颇为惊讶,却并不排斥,既然不排斥,找出来放到自己跟前儿好了,也想看看,这种愉悦能持续多久。
不过,这奴才一双贼眼没事儿四处撒摸什么,莫非才刚来乾清宫就惦记上这儿的东西了,连自己的差事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