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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叼着从士兵身上搜刮来的id卡,靠着记忆朝最近的门爬去。
士兵们虽然一开始被打乱了阵脚,但很快调整阵型,从四面围合。
程岫竖着耳朵,一边倾听四周此起彼伏的脚步声,计算双方距离,一边打量隔着两辆车的复合型机械门底部,推算行进路线。
人的一生会面临无数种选择,简单的岔路口向左向右,都会看到不同的风景。有的选择,错就错了,多花点时间精力,总能殊途同归;有的选择,一子错,满盘皆落索,输得裤衩都没了;还有的选择,无论怎么走,都是绝境,只能早死早超生。
程岫现在面对的,可能是第二种,也可能是第三种,但绝对不会是第一种。手上沾了血,落网后的罪名就不仅仅是意图越狱这么简单的了。
压力越大,思路越清楚,脑海甚至清晰地浮现俯瞰地图,士兵们的脚步声化作一个个远远近近的红点,自己与门之间出现了三条可行的路径。
程岫拔枪,射击左后方战车的轮轴。轮轴断裂,战车忽地矮了一角。
一瞬间,数十道激光同时朝“瘸腿”的战车射去。
程岫趁机冲了出去,抓着id卡的手狠狠地拍在感应器上,然后扑倒,滚入战车掩护区域。紧随而来的激光枪交织成网,全方位地笼罩过来。
他看着激光射线的方向,估算着哪个方向的激光枪最可能耗光,倒计时五秒,孤注一掷再度出击。
在密集的激光射线中,他的背影如翩翩起舞的精灵,手舞足蹈避开纵横的射线,轻巧地跃入刚刚打开的小门中。
进门之前,程岫已经知道这道门的后面不是出口,但当时没有别的退路,只能硬着头皮进来。进来之后,他觉得头皮更硬了——冻的。
他一边哆嗦,一边用id卡关门,一边把守小门。
门缓缓合上,他正要继续探索新的环境,就听“砰”的一声,一只钢铁臂从门缝中伸了进来,死死地卡住门,并一点点地往上抬……
程岫毫不犹豫地射击。激光枪的能源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一点点消耗。
他很快意识到,射击无效,只会耗光能源,当机立断改变战术。
危急时刻,有人的脑袋一片空白,俗称“发挥失常”,又叫“懵逼”,有人的脑袋一片清明,俗称“超常发挥”。程岫能混到七星上将,就因为是后者。脑中灵光一闪,他一枪打在应急装置上,然后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跳动。
钢铁臂带着主人已经从小门进来,激光枪黑魆魆的枪口对准他的脑袋,一点光豆在枪口亮起……忽地激光枪连着钢铁臂一起被绞入活动起来的机械门里。
机械门如舵盘一样旋转,又弹出十几个“抽屉”,凹进十几个坑,像变形金刚一样,慢慢地改装成了一座炮墙。钢铁臂连人带枪的,都已经被“融入”墙中,再也找不到痕迹。
程岫看着冷冰冰的墙,搓着双手呵了口气。
感谢秘书口音独特的哈哈哈,让他想起了奥特工厂机械门的口令就是哈哈哈。不过,这家工厂太坑了,新一代的机械门变化后的样子和老一代根本没什么差别,幸亏没来得及申请换装,不然亏大了。
他吸了吸鼻子,顺着冒寒气的走廊往前。
“滴滴滴……”
警笛声从前向后传递。
随即是耳熟的冰冷广播声。
“防护罩失效,一级战备区沦陷。紧急封闭生活区、实验区。科研人员向停机坪移动。其他非战斗人员向战车库移动。战斗人员向二级战备区移动。即刻执行。”
这条广播透露出很多信息,最重要的两条:一,星盗快干掉这个基地了。二,没人管他了。
如果广播早几分钟放,他可能会死赖在战车库里,跟着赶来集合的其他非战斗人员,浑水摸鱼。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找路去停机坪。
人生真是奇妙,在几分钟前,他还信誓旦旦地认为自己的选择只有前进,非生即死,绝不可能殊途同归,现在就被打脸了。
看来做人不能太铁齿。
走廊两旁的门突然齐刷刷地打开。
他猜测是为了逃生方便。果然,与两个穿着白袍的人急匆匆地从其中一扇门里出来,朝前跑去。一个人还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跑得更快了。
……
□□岁的他,应该是个软萌的小正太,没有长歪啊。
他低头看了看忘记丢开的激光枪,有点无奈地用枪口挠了挠头发,跟了上去。既然有人“自愿”带路,他又怎么忍心拒绝。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啊。
路过两人出来的那间房,一个黑影摇晃。他下意识侧头,陌生的覆着霜冻的男人跌跌撞撞地扑过来。
程岫猛然停下脚步,看着对方直挺|挺地在面前倒下,正要绕道,就听脚边一声微弱而清晰的呻|吟:“林上将……”
要不是确认自己三十九年单调的人生并没有留下感情债,他几乎以为下面趴着的是被他始乱终弃后杀人灭口又侥幸不死的老冤家。
嗯,要说冤家,有做梦都不放过他的曹燮在前,其他人都望尘莫及。
程岫怜悯地跨过“美丽冻人”,胯|下传来坚持不懈地搭讪声:“我知道出口,”怕他年纪小听力弱,又挣扎着说,“我,带你去。”
“看你一动不动的样子,我差点就要信了。”程岫用脚尖戳了戳他的额头,“如果你真的有心,请用意念保佑我。再见。”
“我是万象系的,宋昱,二十四集团司令宋恩平的儿子……”
宋恩平?
那条闷骚又危险的野狼。
程岫心中一动,弯腰打量他的脸。
宋昱努力配合抬头。
眉眼依稀有点像,但比宋恩平好看多了。考虑到宋恩平的老婆万岚是二十四集团之花,著名的军中美人,生下一个青出于蓝的儿子很正常。
程岫说:“你妈追过我。”
他升任少将之后,就一直保持着军中第一钻石王老五的头衔,无人能破!之所以仅限于军中而没有上升全国,同一时间政坛也冉冉升起了一颗不恋爱不结婚专抢他风头的新星。
这时候必须又要说那句口头禅了——
托马的曹燮!
他叙旧的方式让宋昱瞠目结舌。但他很快适应了过来:“我妈只说她年轻的时候遇过几个渣。”
程岫:“……”内在也很像宋恩平的种。
程岫说:“我要怎么带你出去?”
宋昱道:“实验室有滑板,再找根绳子。”
程岫跑进实验室,果然看到一个救生舱旁边靠着一块滑板。
“维生舱太高,有个矮子喜欢站在滑板上观察我。后来他升任了实验室的头儿,滑板就被放在这里了。”宋昱挪了个能看到实验室内部的角度。
程岫疑惑:“维生舱?”
宋昱说:“你也躺过。”
程岫挑眉,转头从纸箱子上拆下捆绑的长绳,走到宋昱面前。
宋昱看了他一眼:“系在我的腰带上,把我放到滑板上。”
程岫说:“你想我这么拖着你出去?”
宋昱说:“我从维生舱出来的时间太短,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再给我点时间,我就能站起来。”
程岫踢滑板过来:“如果我死了,一定是被你拖累的。”
“放心,我能带你走。我保证。”宋昱一翻身,压在滑板上,吭哧吭哧地调整了个姿势。托福他冰冻僵硬的身体,竟在滑板上保持住了平衡。
程岫系上绳子,放手遛他。起初有些不顺,宋昱不时用头撞墙,身体碰壁,几次以后,总算掌握了驾驶技巧,可以走着遛,小跑遛,横着遛……
“呕。”宋昱双眼发直。
程岫谨慎地问:“是小腹别别针的情况吗?”
宋昱道:“晕车。”
程岫说:“这种事要靠适应。”
宋昱脸青了。
“停机坪在这层楼?”程岫根据他的指引,通过电梯上升了一层。
宋昱说:“先救人。”
程岫说:“你全家都在?这里可真是让人流连忘返的度假胜地啊。”
“这里是实验区。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的实验体。”
“比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