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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夸过她这一头长发好,捧在掌心如莹润黑亮的珍珠,捏在手里柔柔软软的像流动的绢帛。她自己也极喜欢这头长发,闲来无事的时候,总是要坐在铜镜前,持一支用着最顺手的梳篦,享受梳篦滑过发间的流畅感。
久姚缓缓闭上了眼,她已经有很久不曾这样细心的梳发了。而这次梳过后,下次,又不知尚在几时。
凝视铜镜中的自己,这是张娇柔的、赏心悦目的脸,尽管比不得妺喜的艳尘绝世,却也有很多人称赞过这张脸的美丽。
可现在,映在镜子里的脸仿佛布满了一道道名为哀痛的皱纹。忧愁催人老去,她还能重新找回昔日的美丽吗?
久姚干笑两声,将长发捋了些到右耳边,绾成辫,梳至左耳。精致的頍形冠卷就摆在手边,久姚拿起它,戴在头上,取了支彩陶的发笄固定头冠。接着是描眼、画眉、点樱唇,她用心打扮出最美的自己。
裙裾摇曳,文履轻响,步步如踏红莲。久姚告别家中奴仆,步出姚府,最后望一眼自己的家,嫣然一笑,腾云而起。
娘,请原谅阿久欺骗了你。阿久答应了伊挚哥哥换回妺公主,现在,阿久要去见夏帝了。
远处,虞期仰头,望到那一抹飞向天边的艳红色,眸底深了深,扭头看向靠在树干上的伊挚。
伊挚喝下醒酒汤有半晌,终于慢慢的醒转来,皱眉望着虞期,“岷山君……”
“醒了?”虞期冷冷问:“可有想起些什么。”
伊挚脑壳疼得厉害,一片片记忆的碎片杂乱无章的飞舞在脑海里,他艰难的将它们一个一个的拼凑成型,“我似乎……阿久,是阿久她……”
虞期冷道:“还没想起来吗?你那诛心的言语,若换作我说,大概一千年也忘不了吧。”
伊挚通体剧颤,“是阿久,我对阿久……说了那些话……不,不该是这样,我怎么能那样伤害阿久,这不是我的本意!”
“伤害了便是伤害了,是不是本意又有什么分别。”虞期转身,放了英招与天车出来,冷冷言道:“你好自为之吧。”
天车飞起,英招双翼挥起的风全都打在伊挚身上,强劲而冷冽的就像是一把把冰刀切割伊挚的筋骨。
他在飓风中捂着胸口,望着天边那远去的红色身影,潸然落泪。
他后悔,好后悔。阿久,他的好妹妹,从今往后他该如何弥补对她的伤害?还有妺公主,他心心恋恋的人,他的前半生无法保护她,那后半生,他便要不惜一切代价的将她夺回来!
这一刻,呈现在伊挚眼底的决心,强烈的仿佛有颠覆一切的力量。
西南方,那个夏帝君临天下的地方,总有一天,会覆灭在他这个奴隶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