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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妮亚带他径直穿过饭厅走进有个特大的橡木书橱的房子里。冬妮亚将书橱门打开,保尔看见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几百本书。他从来没有看到过么多的藏书。保尔无比惊讶。
“现在我就给您挑一本您最爱看的书。但您得答应我今后常到我家来作客。好吗?”
保尔高兴地点着头:“我就是喜爱看书。”
几个小时的时间在轻松和快乐的感觉里很快就过去了。冬妮亚将他介绍给母亲认识。因为冬妮亚的母亲看上去挺和气,所以保尔也并不感到紧张。
冬妮亚将保尔带入自己的房间,给他看自己的书和课本。小梳妆台边上竖着一面不算大的镜子,冬妮亚将保尔拉至镜子前,笑着说:
“你的头发为什么这么乱,是不是从没理过?”
“长了就拿刀剪一剪,不就够了吗?”保尔不好意思地辩解着。
冬妮亚笑着从梳妆台上拿起梳子,只用几下便把他的头发理顺了。“这下可大变样了。”她细细看着保尔讲,“头发要梳理得漂亮些,要不然您看起来有点像野人了。”冬妮亚又以挑剔 的目光看了看他那条褪了色的、灰黑的衬衫和十分破旧的裤子,但她什么也没有说。
但保尔还是觉察到了这种眼神,因此而感到很不舒服起来。
两个人分手的时候,冬妮亚再三邀他常来玩,还约定过两天一块儿去钓鱼。
保尔从窗口跳到花园里,他真不想再穿过房间和冬妮亚的妈妈告别。
阿尔焦姆离开之后,柯察金家的日子就更加艰辛起来:保尔的钱不足以支撑家里的消费。
玛丽娜·雅柯芙列芙娜决定跟儿子商量一下,是否要重新去干点活儿,正巧,列辛斯基家里需要一个厨娘,经商量保尔不答应。
“不,妈妈,大不了我再找份活儿干。锯木厂正雇人搬木板。我到那儿干上半天,这样咱就够花了。你可千万别出去找活儿干,要不然阿尔焦姆肯定生气,他会责怪我为什么连一点办法都没有,而让妈妈您受累的。”
母亲虽然竭力解释自己为什么去找活儿干,但保尔坚决不依,所以母亲也就答应了他。
第二天,保尔便到锯木厂做工了。他把刚刚锯开的木板铺开后放妥,以便晾干。他在那儿遇上了俩熟人,一个是同学米石卡·列夫亚科夫,另一个叫库利绍夫·瓦尼亚。他们两个一起干计件活儿,收入颇为不错。于是就这样,保尔白天在锯木厂,傍晚到发电厂去。十天之后,保尔将他的工钱交给母亲,想了半天,最后吞吞吐吐地说:“妈妈,是这样,我能买件缎纹布衬衫吗?就像去年我穿过的那件蓝色的。这些钱的一半就够用了。我还会去挣,你别担心。我身上的衣服确实太旧了。”他解释着,仿佛是希望母亲原谅自己这种奢侈的要求似的。
“当然,当然可以保夫鲁沙,我会的,今天就去买布,明天就可以做好,你是连件新衬衫都没有。”她疼爱地看着儿子。
保尔在理发店门外站着,摸了摸袋子里的一个卢布,走进门去。
理发师是个很机灵的小伙子, 见有客人来很自然地朝着椅子那边点头示意:“请坐吧!”
保尔便坐在宽大舒适的椅子上,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那又尴尬又慌张的脸。
“要吹风吗?”理发师问。
“哦,不,我只要很简单地剪一下就行。喏,你们管这个叫什么?”说着,他夸张地比划了一下吹风机。
“有数了。”理发师笑了一笑。
一刻钟以后,保尔浑身湿乎乎地走出理发店,剪过的头发被梳得整整齐齐。这么一大块倔强的头发着实费了理发师很大的劲,头发也变得柔顺,光滑了。
在街上,保尔轻松地舒了几口气,将帽沿拉低了些:“妈妈会怎么说呢?”
保尔没赴约去钓鱼,这让冬妮亚生气了。“这人真是不会体贴人。”她嗔怒地想,可保尔一连几天都不来,她又感到很寂寞。
这天当她正要出去走走时,母亲推开了她的门问:“冬妮奇卡,有客人找,要让他进来吗?”是保尔站在门口。冬妮亚一眼竟没能认出来。新的缎纹布蓝色衬衫,黑色裤子,锃亮的皮鞋。而且一眼就看出他理过发了, 不像那般乱蓬蓬的了。总之,黑黝黝的小伙子彻底变了个样。
冬妮亚本来想故意表露一下惊喜,但看到小伙子自己早已局促不安,便不再开玩笑让他窘迫了,所以便装作没有发现这种极大的变化。
她只是怪保尔:“你真是不守信用!你不是答应要跟我去钓鱼的吗?”
“这些日子我在锯木厂干活儿了,没办法来!”他不便说自己为买这身衣服而疯狂干活儿。但冬妮亚很快猜到了,因此她对他的满腹埋怨也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到池塘边去散散步吧!”她提议。于是两个人经过花园,由那儿上了大路。
保尔已经将自己偷取德国中尉手枪的事告诉了她,她现在是自己的好朋友。他还答应最近与她一同去树林深处放枪。
“你要小心,千万别泄露了我的秘密。不知不觉之中,您已成了我最好的朋友了”。
“放心吧,我不会泄露给任何一个人。”冬妮亚郑重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