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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场中一百个人里至少八十个跟保尔相识,因此,脸色苍白的保尔走到台上的脚灯旁,还未开口,会场里先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和暴风雨一样的掌声。
“同志们!”保尔沉静的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亲爱的朋友们,我又和你们在一起了,我又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了,我又见到了这么多朋友。
我感到无比幸福。通过在奥库涅夫那儿看的资料,我知道咱们区增加了三分之一的新团员,再也没有人在铁路工厂和机车库里为自己偷偷地做打火机了,一些报废机车也送去大修了。这些都说明我们的祖国正在慢慢地复苏和繁荣。只要活着就能有所作为,所以,这个时候我哪能死去呢!”保尔的脸在月光中洋溢着幸福和喜悦。
保尔在欢呼声中走下讲台。他走向安娜和塔莉娅坐的位置,一路上大家纷纷伸过手来,保尔快乐地跟他们握手。几个朋友挤了挤为他腾出位子。保尔坐了下来,塔莉娅激动地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安娜瞪大眼睛欢喜而敬佩地望着保尔,连眼睫毛都在微微颤动。
时光飞逝,每天都不一样,每天都不寻常。保尔一大早就安排好一天的事,却总因时间不够而懊恼不己,计划好的事情总是完成不了。
保尔在铁路工厂做电工助手。住则住在奥库涅夫那里。
保尔费了好一番唇舌才使奥库涅夫同意让他暂时不参加领导工作。
“正是人手不够的时候你却躲在车间里享清闲。休想拿大病未愈身体还弱来敷衍我,我也得过伤寒病,可我还是坚持拄着棍子去区委员会上班,有一个月哪!我太了解你了,保夫卡!病不是问题。你快把真正原因给我说出来。”奥库涅夫刨根问底道。
“因为我想学习。”
奥库涅夫激动不已。
“噢!……原来如此!你以为只有你想学习,我就不想了吗?老兄,你这是自私自利。我们忙得焦头烂额时你却在一边学习,那可不成,明天你就得来组织指导处上班。”
不过争论好久之后,奥库涅夫还是让了步。
“我给你两个月,这是照顾你。但你肯定跟茨韦塔耶夫合不来。他骄傲得不得了。”
的确,茨韦塔耶夫对保尔回来这件事始终是心怀戒备的。他以为保尔是来跟他争当领导的,因此这位自命不凡的人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反击准备。然而几天后他发现自己错了。保尔一得知团委想要他参加团委会工作,就跑到书记办公室说明自己早跟奥库涅夫达成了共识,要求撤消这项议题。在车间团支部保尔也没担任什么职务,只负责一个政治学习小组。尽管如此,保尔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他还有好几次善意地伸出援助之手,帮茨韦塔耶夫脱离困境。
有一次,当茨韦塔耶夫走进车间时,惊奇地发现这个支部的全体团员和三十多个青年正在大搞清洁工作,刮洗掉窗子和机器上沉积多年的污垢,运出垃圾和废铜烂铁。保尔正用拖把使劲地擦洗着水泥地面上的油污。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茨韦塔耶夫迷惑不解地问保尔。
“我们不想在这么脏的环境里干活儿。我们要在一周内让这二十年没打扫过的车间面貌一新。”保尔回答。
茨韦塔耶夫耸耸肩,走了。
电气工人们一干起来就一发而不可收拾。接着又清理院子。打从很久以前这院子就成了垃圾场,什么东西都有:几百副轮轴,无法计数的钢轴、缓冲器、轴箱和废铁。总之,几千吨钢铁被扔在这里任其生锈、腐烂。不过,他们这项行动被厂领导劝阻了:
“重要的任务多得是,清理院子可以先往后排排。”
于是他们在车间门口铺砌了一小块砖地,安装上铁丝网挫用来避免鞋被扎乱,才将车间之外的工作放下。车间内部的扫除则仍在每晚下班后继续进行着。一星期后,总工程师斯特里发现这个车间变得宽敞明亮。装有铁制护栏的大玻璃上多年的污渍消失不见了,阳光肆无忌惮地照射进机房,使柴油机上那些擦净的铜质部件闪闪发光。机器的大部件漆成了绿色,轮轴上还被人细心地画上黄色箭头。
“哦,好呀……”总工程师颇为意外。
有几个人正在车间远处的角落里做着扫屋工作。斯特里日朝他们走过去。保尔正提着满满一桶调好的油漆迎面而来。
“亲爱的小伙子,稍停一下。”总工程师叫住他,“我很欣赏的你们作法。不过是谁给的你们油漆。没有我的批准油漆是不能动用的,这是紧缺物资。油漆机车部件要比你们手里的活儿更重要。
“可这是从废弃的油漆桶里刮来的,两天里大概刮到二十五磅。总工程师同志,这并不违反制度。”
总工程师有些不好意思,他又“哦”了一声。
“那么,你们尽管干就是了,嗯……挺好的……我不知该怎么说……你们这种,这种主动做好车间清洁工作的积极性……该怎么解释啊?你们是在业余时间干的吧?”
保尔察觉出总工程师确实不太理解。
“当然。斯特里日同志,您看吧,我们还要扩大工作范围呢。到时您会更吃惊。”
保尔·柯察金小心翼翼地绕过他,以免总工程师沾到油漆,然后朝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