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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自知无路可逃,也许是想找回那仅存的一点尊严,傅国生脸上泛着变态似的潮红,恶狠狠地看着余罪道:“余二,要是我还有机会,第一个灭了那个贱人,第二个就是你。”
这才是两人去掉所有伪装后的真实关系。余罪慨然道:“没问题。如果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他妈不上警校了,跟着傅哥你当马仔。”
“真的?”
“当然是真的,您不知道我有多羡慕您那种美女如云、金银如土的生活。”
“哈哈,你他妈就注定一个穷鬼命,享不了福。”
“那是,要不我他妈郁闷呢,哪如傅哥你就算坐在看守所里,狱警也得给您几分面子,就比如现在,你指挥他们,太容易了,只要您开口,他们比孙子还听话。”
“哈哈……”
两人越说越投机,傅国生的疯狂被撩拨起来了。预审奔着推门进来了,一进来傅国生手铐敲得当当直响,训斥道:“没听见老子说什么,八二年的拉菲!”
预审员怒目而视,却不料傅国生不屑道:“不就想知道那个杀人谁做的?问我呀,我知道。想求人总得有个态度吧?”
预审员惊得一哆嗦,跑了。
余罪笑着指着门口道:“他去请示了,马仔当不了家,就他们一年的工资,给大哥你买不起一瓶酒啊。”
傅国生又哈哈大笑了。两人又在商议着,提点什么要求才能显出身份,最过分的那种。
两人不知道的是,从省厅的预审处传出了紧急命令,命令离红叶酒庄最近的一个110报警点,马上取一瓶拉菲往看守所送。这一路警笛轰鸣,风驰电掣,终于等到预审组长端着一瓶红酒,走进了预审室里。
“大哥,慢用。”余罪轻声道,似乎愧疚因此少了几分。
“滚蛋,别让老子再看到你。”傅国生不屑地命令着余罪,仿佛他仍然是老大。
监视屏幕上,法警一左一右,一位给傅国生倒着酒,另一位拿着刀叉喂吃着鹅肝,享受着这一特殊待遇的傅国生又回到了那种叱咤风云的老大作派,边吃边道:“那杀人案是疤鼠干的,怎么把人从四楼上运下去?那不很简单嘛,疤鼠以前就在火车站扛包,麻袋一扣,绳子一扎,从窗户上就吊下来了嘛,当时知道你们有监视,下面有车接应。接应的是莫四海,他找的谁我不知道……我曾经好歹也是个老大,所以有些细节,我真不知道……线人怎么发现的?哈哈,我根本没发现他有问题,只是多留了个心眼试试他,如果收到假货气急败坏地回来找我,我自然给他真的,当然,如果不回来,我们就得去找他了……”
在监控室的许平秋还在痴痴地看着场面戏剧性的变化;林宇婧眼神好不诧异,没想到线人死于一个简单的测试;杜立才有点复杂,既惊讶这个结果,又生气那个过程,他实在搞不清嫌疑人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逻辑,好说歹说不交代,被余罪这么乱扯一通,居然全说了。
“走吧,咱们的任务圆满完成了。”许平秋脸上露着微微的笑意,得意中有一种无奈。
“余二得好好再回炉炼炼,这思想问题太大。”杜立才揪心道。
“错,该练练的是我们。”许平秋停下脚步,回头对二人道,“我们眼里看到的是嫌疑人,是他们的罪不可恕;而他眼里看到的是人。所以他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在我们这位置上,一直有一些我们永远理解不了的东西。”
有区别吗?杜立才摇摇头,苦笑了,他总觉得许平秋对于余罪这个二流子警校生有点过分袒护了。
三人相随出门不远,看到余罪时却异样了。他蹲在预审室的门口,像受了某种委屈一样,眼睛红红的,像偷偷哭过。林宇婧要叫人时,被许平秋拦住了。许老头像是很欣赏一般,静静地看着余罪,他突然想起了,在警校的射击场上,余罪抱着那位晕枪的女生,他不吝向任何人伸手,现在,又把手伸向了末路的毒枭,帮了他一把,也推了他一把。这个人,他需要重新审视一番了。
但他依然没有看懂,许平秋想,应该是自己当警察太久的缘故吧。
这一日“6?20”贩毒案的预审因为傅国生的开口又向前推进了一大步,据反馈到专案组的预审情况汇报,一下午审出了一起谋杀案,两起藏毒案,战果还在不断扩大。东江和岳西两省省厅共同上行文请示部里,对岳西省这个禁毒专案组记集体一等功。也在这一日,林宇婧拿到了预订的机票。两天后的航班,大家苦熬了半年之久,此时回头,不管外勤还是组长,对这个城市反而有点留恋了。
归途慢叙
“请乘坐CZ2356次航班飞往五原的严德标旅客,迅速到A10号登机口登机,您乘坐的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
机场的卫生间、吸烟室、购物区都响着空乘甜美的声音,不过站在机口的余罪却是焦虑地看着表,鼠标这死货,广播两遍了还没有回来。一旁等着的孙羿要问,被余罪挡回去了。林宇婧又从机舱里出来了,不悦地问道:“他到底去哪儿了?怎么一点纪律性都不讲,飞机都不晚点了,他倒晚点,不是一块来的么?”
“这个……这个很难解释的。”余罪为难道,说着却是眼前一亮,如逢大赦地喊道,“来了,来了。”
来了,果真来了,只见鼠标飞奔着,终于在最后一遍广播开始的时候踏上了机舱。林宇婧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反倒是余罪拉着气喘吁吁的鼠标坐到了舷窗边上,替标哥抚抚前胸,看看同来的人都已经落座,关切地问着:“找到了吗?”
“没有,房东也不知道,再没回来过。”严德标懊丧道。
找谁呢?当然是细妹子了,那是鼠标在滨海留下的一段美丽恋情。因为队里的召唤抛下妹子,恐怕要成为标哥此生最大的遗憾了,已经找过几次,今天又趁候机去过一次,还是失望而归。
“随后再说吧,去老家找她。”余罪小声道。
“找什么呀,忙着走,你光把我的地址留给她了,我没留她的地址,只知道是韶关那边人,韶关多大你知道吗?比咱们省城还大。”鼠标恨恨道。
“没发现啊,鼠标,你还是情种?”余罪取笑道。
“……那是我的第一次,也是她的第一次,能不珍惜吗?”鼠标郑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