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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就不必了,你们三队的手伸得是不是太长了?”督察根本不通融,封锁了这里的出入,要就地开始排查了。
同样也在这一时间,平阳路反扒大队、杏花分局、重案队都接到了紧急通知,要求协查该单位某辆警车在今天下午五时左右的去向,涉嫌非公务出警的车辆,据说有二十四辆。
公安机关有时候的效率也是惊人的,通知下达不久,已经有督察分别进驻这些涉案单位,到现场的驾驶员、警员分别被隔离谈话。即便在刑侦总队,同样有督察进驻,要彻查警员余罪等人的出入娱乐场所,以及恐吓商人的事实。
天黑时分,砸物流公司的事已经被无限放大,纷传是恶警报复。不只是督察,连缉虎营分局的民警也在四处寻找余罪的下落。据说橙色年华夜总会的强哥也发话了,关泽岳是他兄弟,他要为兄弟出这口气,谁找着肇事的余罪,赏格一万……
这个时间,余罪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行驶到半路,门开了一次,都以为到目的地了,可谁知道把李玫和肖梦琪也给塞进车里了。空洞洞的车里,全密封式,仅有巴掌大的小孔透气。余罪趴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愕然道:“这好像进山里了。”
五原周边大山不少,可进山里有什么案子?李玫紧张地问着:“上面不会一怒之下,把咱们全开了吧?”
“开了倒好了,肥姐,咱们开个公司,我当会计,老曹当总经理,您当技术顾问,就做电子产品生意。”俞峰道。
“那我呢?”鼠标问着。
“你和余罪当打手吧。”俞峰道。
车厢里吃吃笑声一片,心情放松了不少。不过这明显是笑话,李玫拉着肖梦琪问着这个问题,肖梦琪道:“应该是个虚拟任务,借口把我们送到案子里,避开风头……我说余罪,你也太胡闹了,怎么能砸人家公司去?这不是落人口实吗?”
“我没动手。”余罪道。
“真没动手。”俞峰强调着。
“确实没动手。”鼠标补充着。
“那谁动的手?”肖梦琪问着。
“不认识。”余罪道。
“你算了吧,就那帮搞粮油的是不是?原反扒队那些人。”肖梦琪一想,差不多就揣摩到真相了。她道,“你太相信朋友这些义气了,有时候这顶不住的。要动真格的,督察收拾他们用不了几分钟,只要有一个露了口,你就是带头滋事的,罪名就钉实了。你也不用辞职了,估计得直接除名,不追究你法律责任就是万幸了。”
“那你说怎么办,就咽下这口气?就看着老曹成那萎巴德性?昨天晚上我才知道啊,老曹找这个第三者理论去了。你们猜怎么着,被人家扇了一耳光……回头还有人劝他,别惹事了,人家舅是分局长,人家的关系广,人家黑白两道通吃……我当时就火了,多凶多恶的罪犯老子没见过,他算哪根葱,欺负起警察来了,妈的弄过来我拍死他。”余罪气愤地说,现在能理解曹亚杰为什么郁闷成那个样子了。
“结果没弄过来,把你们弄进去了?”肖梦琪道。
“啊,喝了点酒,一不小心就掉坑里了。”余罪道。
“那这怎么办?”李玫无计可施了。
“回来再干,死缠烂打,直到把他干趴下……我就不信了,光脚的还怕他穿鞋的。”余罪恶狠狠道。
不过应者寥寥,真走到两败俱伤那一步,付出的代价恐怕是不能承受之重了,况且,就想干恐怕暂时也没机会了。这辆闷罐车越走越远,狭小的窗口外只剩一片黑漆漆的夜色,不知道要驶向哪里,更不知道,路在何方……
风声鹤唳
“余罪,下车。”
门“当啷”开了,车厢里余罪弯着腰往外走,鼠标要凑上来,不过被特警挡住了。
门一开即合,清冷的空气扑了一车厢。唯一的小窗也被锁了,跌跌撞撞走了不知道多远,早失去方向感了。余罪下车,提溜着裤子,就在路边放了泡水,看了眼漆黑的地方,不屑地说了句:“故弄玄虚。”
坑坑洼洼的二级路,路边白杨、刺槐,还有远处连绵的山脊影子,他知道仍然在五原周边转悠,根本就没走远。特警没理会他,开了一辆越野车的门,余罪大摇大摆往上一坐,三列座,坐得很不舒服,是特警上那种战备车,不过还好,空间相当大。
“开车。”黑暗中有人叫了声,车随即启动。
是许平秋,对于他余罪并不意外,能中途把几个都截回来,除了老许没人能办到,特别是让肖梦琪也乖乖地待着。
“我们有些时间没有交流过了,马上就要送你们去外地了,路还很长,没兴趣交流一下吗?”许平秋道,主动递了支烟。余罪没客气,点上,俩烟筒呼哧哧冒着,车厢里顿时弥漫一片。司机下意识地摁下了窗户,余罪边抽边道:“咱们交流不着啊。”
是交流不着,级别差太远了。更何况现在许平秋是一身警装,警督衔熠熠生辉,坐在他身边都有一种无形的威压,哪怕余罪的心理素质再好,现在也直不起脖子和人家叫嚣。
理亏哪,又是逛橙色年华,又是带人打砸,瞒别人容易,哪能瞒得过这些一辈子就在黑白之间逡巡的老警。
“那交流这字眼不好,就改成交代吧……从昨天到今天,你小子可是犯浑犯得厉害啊。”许平秋道。
余罪羞涩地低下了头,眼悄悄瞟着,在揣度着许平秋真正的用意。
当然,许平秋没有指望他能够诚心诚意地认错。等了半晌这货没话,许平秋道:“事情我知道了,想听听我的评价吗?”
余罪点点头,看着老许。
“曹亚杰不是无辜的,这几年依仗着在分局分管监控,大发其财,本身就不是件什么光彩的事。把财产全部放到一个女人名下,是他的聪明之处,很可惜,大多数人就栽在自己的聪明之处。不过他好歹懂得克制,没有酿成更大的错误。”许平秋道。听口气,对曹亚杰的评价并不高。停了片刻,又说,“天要下雨,娘要偷人,挡不住哟。”
司机和余罪“噗”地笑了,说的是路婷婷,口气有点无奈,不过只能无可奈何了。
“她我就不提了,关泽岳这个奸商加小人,骗财骗色,倒是和你的性格有点像。”许平秋道。
“我?”余罪气愤地一指自己,马上一摇头道,“我顶多骗色,骗财就太不算人了。”
这回轮到许平秋和司机笑了,许平秋笑道:“可能这事前半截确实是一个巧合,你们约他,他把你们约到橙色年华,就想着恶心一下,让你们出出洋相……可能是你们的放浪形骸落到了内部人的眼里,也可能是你们进110指挥中心,被某些嗅觉灵敏的人发现了,这个暂时还查不到详细的经过,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你们现在已经成了一个绝佳的棋子。”
“棋子?”余罪稍稍纳闷了,老许一般粗话连篇,高深莫测不是他的风格。
“对呀,棋子。一个功劳累累的刑警,揭开了他的真面目,居然是一个无耻、下流、出入淫秽场所,以及涉黑涉恶的人物,你说这样的反差,会不会很强烈、很有戏剧性?”许平秋道,看着余罪。
余罪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着,这个评价,对于他来说,太他妈中肯了,就是有点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