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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凭着原来在检察上的关系,施施压了。”顾晓彤扣了手机,唉声叹气道,“已经习惯于颐指气使,三十几年没求过人,今天全求了个遍。”
“好歹也是个第一副书记,直接跟政法委书记说啊……很难吗?屁大点的刑警队,撸他们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戚润天习惯了商业运作,从来都反感官僚作风。
“没那么容易,赌场被端了,真凭实据握手里了,谁敢替你说话?再说还开枪了……我都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这种事还是少沾,你不听。”顾晓彤愤愤地埋怨着。
“你是站着花钱不腰疼啊,现在哪个酒店,缺了黄赌毒能经营得好?
何况又是个纯休闲的地方。”戚润天还觉得自己冤呢。
“那也别和那些人来往啊。”顾晓彤继续埋怨道。
“瞧你说的,没那些人,场子能开起来?”丈夫火了,老婆一气要发飙,他赶紧摆手道,“好好,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只要把这件事圆满解决,我全部退出,再不涉及这种生意总行了吧?我说老婆,你快想想办法啊……这还不是一个刑警队,现在我都没找到秦副市长的下落,还有赌场转账POS机,那要落到警察手里,顺藤一查,山庄可全完了。”
“那个刑警,不是已经被检察带走了吗?”顾晓彤问。
“这王八蛋,张口就要二百万。”戚润天火冒三丈道。
“那你赶紧给他呀,还等什么。”顾晓彤催着。
“早给了,这不等消息吗?还不知道行不行呢。”戚润天拍着桌子,气急了。
两人吵嚷着,在想着平时的人脉,轮番拨着电话,而事情却毫无进展……
在庄子河刑警队,检察人员的轮番询问终于得到了一个说法,这是已经准备好的说辞。
“接到内线线报,抓捕持枪嫌疑人,然后遭遇到了赌场,不管是搂草打兔子,还是打兔子顺便搂草,反正是干了,队长的命令,和我们无关。”
“移交证据和人?不行,没有队长的命令,谁也不准动。”
“队长不是被你们带走的吗,你怎么来问我们?”
双方僵持着,全队无休,都站在楼道里。叫谁问话谁就去,但问谁都是一个样子,想扣其他的帽子也难了,你说我们刑讯逼供,好啊,拿出证据来,我跟你们走。
扯来扯去,扯了两个小时,无果,连检察上来的人也累了,哈欠连天,直流眼泪。
矿区刑警队也胶着住了,队长不在,指导员在抓捕中受伤,被带回来的嫌疑人正在加紧询问,检察上门没找到一个正主,连和下面的小刑警都说不上话,不管亮身份,还是威严恫吓,刑警们就一句话:
“天亮再说。”
可很多人偏偏怕的就是天亮,情况反馈给了在万林区检察院的几位,一夜奔波寸功未得,都有点发毛了,本来以为最好对付的庄子河一个小刑警队,反而成了最硬的一块铁板。
特别是这位队长,原来觉得就是个无赖,不过后来发现,就算拉上十个无赖站到他面前,都会觉得自惭形秽的。先提了二百万的要求,转眼又反口,要二百五十万;二百五十万也罢了,一转眼又反口,除了要钱,还要赞助……他还有理了:“回头留在队里的钱我不能乱支啊,你给点赞助就不一样了,我们这年过得也殷实点嘛。”
这哪是个队长,简直是个奸商啊,看准了几位检察官的心理,他就变着法坐地起价,还屡屡得逞,磨了三个小时,愣是要了二百五十万,再加一百万赞助,还带一辆车,越野的那种。戚总已经被逼到进退维谷的地步了,他全盘答应了。
带头的检察官再一次推门而入时,耐心已经耗到了极限,好歹也是一个检察长的职务,如果不是看在老领导的面子上,这种烂事他是不愿意摊上的。可也没想到堂堂一个检察长,连一个副科级的小干部都收拾不了,平时穿这身制服的人只要出现在哪个领导的办公室,说一句“跟我走”,差不多都得吓得浑身发抖。
现在面前这位也抖,不过是跷着二郎腿嘚瑟,还抽着烟,斜斜看着他们三位。检察长忍着怒气道:“好,就依你说的条件,少一样东西,我还会带你走的。”
“等等。”余罪夹着烟一举手道,“我突然又想起一个事来。”
“你再提要求,一毛钱也不会有。”检察官提醒着,现在有点后悔,因为示弱太早,把对方的胃口撑大了。可没办法,投鼠忌器哪,现在能拿到证物的人,只有这一位。
“我没那么俗,我想了想,这个钱不能要……这钱呢,少给我们留点就行了,赞助也可以少给点。”余罪道,似乎良心发现了。
可在座的根本不相信他还有良心,都巴巴地盯着。
果然,余罪口风一转,觍着脸提着要求:“不要钱,给个官行不行?提我当个支队长、检察长都行……我不介意的,副支队长、副检察长也行,就这么小小的要求,问题不大吧?”
这句话把在座的几位气得差点被一口气噎住,一个副科级的小队长,居然直接想升上处级干部,还说得这么大言不惭、洋洋得意。居中的那位气极而笑,泄气了。他看出来了,笑道:“哦,我明白了,你是消遣我们是吧?根本就没准备配合。”
“你话不要说这么难听好不好?”余罪苦脸道,不过一转又变脸不好意思地说,“尽管我不否认你说的是事实。”
“那咱们的谈话就结束了,你放心,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跨区、越权、开枪,刑讯逼供嫌疑人,哪一条都能把你钉死。”居中的那位咬牙切齿,愤愤地说。
余罪对着三位怒目而视的检察官,笑了笑,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四指连动,烟头在指缝间飞快地旋转,蓦地烫在左胳膊腕部,红红的烟头,一股子焦味传来,三人下意识地后仰了仰,吓了一跳;一烫,他的左手又起,以同样的动作,烫上了右腕,似乎烫着并没有疼痛似的,余罪还笑眯眯地看着对方。
四个烫伤点,余罪甚至还抽了两口怕火灭了,烫完他一弹,扔了烟头,笑道:“知道为什么都怕你们吗,一是怕丢官,二是怕逼供,三是怕坐牢。可恰恰这三样,我根本就不在乎,别说你来几句狠话,你就来几下狠招,我也没把你们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