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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须老人道:“好,我姓樊,名叫一翁,请站起来赐招罢。”潇湘子道:“你使什么兵器,先取出来给我瞧瞧。”樊一翁道:“你要比兵刃?那也好。”右足在地下一顿,叫道:“取来!”两名绿衣童子奔入内室,出来时肩头扛了一根长约一丈一尺的龙头钢杖。杨过等都是一惊:“如此长大沉重的兵刃,这矮子如何使用?”
潇湘子理也不理,从长袍底下取出一柄大剪刀,说道:“你可知道这剪刀做什么用的?”众人见了这把大剪刀不过觉得希奇,杨过却大吃一惊,他也不用伸手到衣囊中去摸,背脊微微一挺,便察觉囊中大剪刀已然失去,心想:“这大剪刀是冯铁匠给我打的,原本要用以剪断李莫愁的拂尘,怎么这僵尸竟偷偷摸了去,我可半点也没知觉。”
樊一翁接过钢杖,在地下一顿。石屋大厅极是开阔,钢杖一顿,震出嗡嗡之声,加上四壁回音,声势非凡。
潇湘子右手拿起剪刀,手指尽力撑持,方能使剪刀开合,叫道:“喂,矮胡子,你不知我这宝剪的名字,可要我教你?”樊一翁怒道:“你这般旁门左道的兵刃,能有什么高雅名字了。”潇湘子哈哈大笑,道:“不错,名字确是不雅,这叫做狗毛剪。”
杨过心下不快:“我好好一柄剪刀,谁要你给取这样一个难听名字。”只听潇湘子又道:“我早知这里有个长胡子怪物,因此去定造了这柄狗毛剪,用来剪你胡子。”
麻光佐与尼摩星纵声大笑,尹克西与杨过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只金轮国师端严自持,和那谷主隔坐相对,两人竟似没听见。
樊一翁提起钢杖,微微一摆,激起一股风声,说道:“我的胡子原嫌太长,你爱做剃头的待诏,再好也没有了,请罢!”潇湘子抬头望着大厅横梁,呆呆出神,似乎全没听到他说话,猛地里右臂闪电般伸出,喀的一响,大剪刀往他胡子上剪去。樊一翁万料不到他身在椅中,竟会斗然发难,危急中不及闪避,钢杖急撑,向上跃起,一个筋斗翻高丈余,钢杖仍支在地下。潇湘子这一下发动极快,樊一翁也闪得迅捷,这一剪一避,两位高手在一瞬之间都露了上乘武功。但樊一翁终于吃亏在给对方攻了个措手不及,虽让开了这一剪,仍有三茎胡子给剪刀尖头剪断了。
潇湘子甚为得意,左手提起胡子,张口一吹,三茎胡子向桌上自己那碗茶飞去,胡子碰上茶碗,乒乓一声,茶碗落地打得粉碎。杨过等皆知潇湘子故弄玄虚,推落茶碗的只是他所吹的那一口劲气。麻光佐却不明其理,只道三根胡子给他这么一吹,竟能生出恁大力量,大声叫道:“潇湘子,你的胡子好厉害啊!”潇湘子哈哈一笑,剪刀一开一夹,叫道:“矮胡子,你想不想再试试我的狗毛剪?”
众人见他虽纵声长笑,脸上却皮肉不动,越来越惊异,心想:“内功练到上乘境界,原可喜怒不形于色,甚至无嗔无喜,但如他这般笑得极为欢畅,脸上却阴森可怖,实是从所未见。”他脸色实在太过难看,众人只瞧上一眼,便即转头。
樊一翁连遭戏弄,怒火大炽,向谷主躬身说道:“师父,弟子今日不能再以敬客之礼待人了。”杨过甚为奇怪:“这矮子年纪比谷主老得多,怎地称他师父?”那谷主微微点头,左手轻摆。樊一翁挥动钢杖,呼的一声,往潇湘子坐椅上横扫过去,他身子虽矮,却神力惊人,这重逾百斤的钢杖挥将出来,风声劲急。
杨过等虽与潇湘子同来,但他真正功夫到底如何,却也不甚了然,凝神观看二人拚斗,见钢杖离椅脚不到半尺,潇湘子左臂垂下,竟伸手去抓杖头,同时剪刀张开,又去剪对方长须。樊一翁怒极,心想:“你竟如此小觑于我!”脑袋一侧,长须甩开,钢杖仍往他手上扫去,这一下正好击中他手掌。众人“噫”的一声,同时站起,均想这一下潇湘子手掌定受重伤。樊一翁却感钢杖犹如击在水中,柔若无物,心知不妙,急忙收杖,不料潇湘子手腕斗翻,已抓住了杖头。
樊一翁觉到对方拉夺,便将钢杖向前疾送,这一挺力道威猛,潇湘子非离椅不可,不料他又连人带椅跃起,向左避让,钢杖落空,但他手指却也不得不放开杖头。樊一翁左手在头顶一转,钢杖打个圈子,挥击过去。潇湘子有意卖弄,连人带椅的跃高丈许,竟从钢杖之上越过。众人见这手功夫既奇特又轻捷,他虽身在椅中,实与空身无殊,都不自禁的喝了声采。
樊一翁全神接战,一根钢杖使得呼呼风响,心知要打中他身子大是不易,但若打碎了他坐椅,也算占了先着。那知潇湘子右手剪刀忽张忽合,不住往他长胡子上招呼,左手却使出擒拿手法乘隙夺他钢杖。国师等心中暗惊:“瞧不出这僵尸般的怪物,竟有这等了不起的手段。”
又斗数合,樊一翁的钢杖尽是着地横扫的招数,潇湘子连人带椅的纵跃闪避,只听椅脚忽上忽落,登登乱响,越来越快。谷主叫道:“别打椅子,否则你对付不了。”樊一翁一怔,登时省悟:“他坐在椅上,我才勉强跟他战成平手。若他双脚着地,只怕用不了几招,我胡子就给他剪去了。”杖法一变,狂舞急挥,但见一团银光之中裹着个长胡子的绿袍矮子,银光之外却是个僵尸般的人形坐在椅中跳蹦不定,洵是罕见奇观。
那谷主瞧出潇湘子存心戏弄,再斗下去,樊一翁定要吃亏,缓步离席,说道:“一翁,你不是这位高人对手,退下罢。”樊一翁听到师父吩咐,大声答应:“是!”钢杖一挺,正要收招跃开,潇湘子叫道:“不行,不行!”身子离椅飞起,往他钢杖上直扑下去。只听喀喇一响,一张椅子登时给钢杖打得粉碎,杖身却已给潇湘子左手抓住,左足踏定,同时大剪张开,将樊一翁颏下长须夹入刃口,只须剪刀一合,这丛美髯就不保了。
岂知樊一翁这把长长的胡子,其实是一件极厉害的软兵刃,用法与软鞭、云帚、链子锤是同一路子,只见他脑袋微晃,胡子倒卷,早已脱出剪口,倒反过来卷住剪刀,脑袋向后一仰,一股大力将剪刀往上扯夺。潇湘子大叫:“啊哟,老矮子,你的胡子真厉害,我服了你啦。”一个长须缠住剪刀,一个左手抓住钢杖,一时纠缠不决。潇湘子哈哈大笑,只叫:“有趣,有趣!”
突然大门口绿影晃动,一条人影迅捷异常的抢进,双掌突往潇湘子背后推去。谷主喝道:“是谁?”潇湘子左掌放杖回转,往敌人肘底一托,立时便将他掌力化解了。那人怒道:“贼厮鸟,跟你拚个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