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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不同语声未歇,两点火星已向他疾射过来。邓百川和公冶干各出一掌,撞开了这两点火星,但两人同时胸口如同中了巨锤之击,两声闷哼,腾腾腾退出三步。原来丁春秋是以极强内力拂出火星,玄难和康广陵内力较高,以掌力将火星撞开后不受损伤,邓百川和公冶干便抵受不住。
玄难欺到李傀儡身前,拍出一掌,掌力平平从他身上拂过,嗤的一声响处,掌力将他衣衫撕裂,扯下了一大片来,正在烧炙他的磷火,也即为掌风扑熄。
一名星宿派弟子叫道:“这秃驴掌力还算不弱,及得上我师父的十分之一。”另一名弟子道:“呸,只及我师父的百分之一!”
玄难跟着反手拍出两掌,又扑熄了范百龄与冯阿三身上的磷火。其时邓百川、公冶干、康广陵等已纵身齐上,向星宿派众弟子攻去。
丁春秋一摸长须,说道:“少林高僧,果真功力非凡,小弟今日来领教领教。”说着左掌轻飘飘的向玄难拍来。他要自居年少,不称“老夫”,而称“小弟”。
玄难素知丁老怪周身剧毒,又擅“化功大法”,不敢稍有怠忽,猛地里双掌交挥,向丁春秋连续击出一十八掌,掌力连环而出,左掌尚未收转,右掌已然击出,快速无伦,令丁春秋绝无使毒的丝毫余暇。少林派“快掌”威力极强,只逼得丁春秋不断倒退,玄难击出了一十八掌,丁春秋便退了一十八步。玄难一十八掌打完,双腿鸳鸯连环,又迅捷无比的踢出了三十六腿。丁春秋展动身形,急速闪避,这三十六腿堪堪避过,却听得啪啪两声,肩头已中了两拳,原来玄难踢到最后两腿时,同时挥拳击出。丁春秋避过了脚踢,终于避不开拳打。
丁春秋叫道:“好厉害!”身子晃了两下。
玄难只觉头脑一阵眩晕,登时恍恍惚惚的若有所失。他情知不妙,丁春秋衣衫上喂有剧毒,适才打他两拳,已中暗算,当即呼一口气,体内真气流转,左手拳又向丁春秋打去。丁春秋挥右掌挡住他拳头,跟着左掌猛力拍出。
玄难中毒后转身不灵,难以闪避,只得挺右掌相抵。到此地步,已是高手比拚真力,玄难心下暗惊:“我决不能跟他比拚内力!”但拳上如不使内力,对方内力震来,立时便脏腑碎裂,明知糟糕,却不得不运内力抵挡。这一运劲,但觉内力凝聚不起,似乎突然间消失无踪,适才曾听薛慕华解说,知道自己经脉已中了毒。
丁春秋哈哈一笑,一耸肩头。啪的一声,玄难扑倒在地,全身虚脱。
丁春秋打倒玄难,四下环顾,见公冶干和范百龄二人倒在地下发抖,已中了游坦之的寒毒掌,邓百川、薛慕华等兀自与众弟子恶斗,星宿派门下,也有七人或死或伤。
丁春秋一声长笑,大袖飞舞,扑向邓百川身后,和他对了一掌,回身一脚,踢倒包不同。邓百川右掌和丁春秋相对,胸口登时便觉空荡荡地,待要吸气凝神,丁春秋又发掌拍到。邓百川无奈,只得再出掌相迎,手掌微微一凉,全身已软绵绵的没了力气,眼中看出来迷迷糊糊的尽是白雾。一名星宿弟子走过来伸臂一撞,邓百川扑地倒了。
顷刻之间,慕容氏手下、玄难所率领的少林僧、康广陵等师兄弟,都已给丁春秋和游坦之二人分别打倒。游坦之本来仅有浑厚内力,武艺平庸之极,但经丁春秋指点数日,学会了七八招掌法,以之发挥体内所蕴积的冰蚕寒毒,已颇具威力。公冶干等出掌打在他身上,一击即中,但为他体内的寒毒反激,便即受伤。
这时只余下薛慕华一人未曾受伤,他冲击数次,星宿诸弟子都闪身相避,并不还击。丁春秋笑道:“薛贤侄,你武功比你的师兄弟高得多了,了不起!”
薛慕华见同门师兄弟一一倒地,只自己安然无恙,自知是丁春秋手下留情之故。他长叹一声,说道:“丁老贼,你那大肚和尚外伤易愈,内伤难治,已活不了几天啦,你想逼我治病救人,那是一百个休想!”
丁春秋招招手,道:“薛贤侄,你过来!”
薛慕华道:“你要杀便杀,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听。”
李傀儡叫道:“薛五哥大义凛然,你乃苏武是也,留胡十九年,不辱汉节。”
丁春秋微微一笑,走到薛慕华身前三步处立定,左掌轻轻搁在他肩头,微笑问道:“薛贤侄,你习练武功,已有几年了?”薛慕华道:“四十五年。”丁春秋道:“这四十五载寒暑之功,可不容易哪。听说你以医术与人交换武学,各家各派的精妙招式,着实学得不少,是不是?”薛慕华道:“我学这些招式,原意是想杀了你,可是……可是不论什么精妙招式,遇上你的邪术,全然无用……唉!”说着摇头长叹。
丁春秋道:“不然!虽然内力为根本,招数为枝叶,根本若固,枝叶自茂,但招数亦非无用。你如投入我门下,我可传你天下无双的精妙内力,此后你纵横中原,易如反掌。”薛慕华怒道:“我自有师父。要我薛慕华投入你门下,我还是一头撞死了的好。”
丁春秋微笑道:“真要一头撞死,那也得有力气才成啊。倘若你内力毁败,走一步路也难,还说什么一头撞死?四十五年的苦功,嘿嘿,可惜,可惜!”
薛慕华听得额头汗水涔涔而下,但觉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掌微微发热,显然他只须心念略动,剧毒传到,自己四十五载的勤修苦练之功,立时化为乌有,咬牙说道:“你能狠心伤害自己师父、师兄,再杀我们八人,又何足道哉?我四十五年苦功毁于一旦,当然可惜,但性命也不在了,还谈什么苦功不苦功?”
包不同喝采道:“这几句话有骨气。星宿派门下,怎能有如此英雄人物?”
丁春秋道:“薛贤侄,我暂不杀你,只问你八句话:‘你医不医那个大肚和尚?’第一句你回答不医,我杀了你大师兄康广陵。第二句你回答不医,我再杀你二师兄范百龄。第六句你回答不医,我去找到你那个美貌师妹来杀了。第七句杀你八师弟李傀儡。到第八句问你,你仍回答不医,那你猜我便如何?”薛慕华脸色灰白,颤声道:“那时你再杀我便了,我们八人同死便是。”
丁春秋微笑道:“我也不忙杀你,第八句问话你如回答:‘不医’,我要去杀一个自称为‘聪辩先生’的苏星河。”
薛慕华大叫:“丁老贼,你胆敢去碰我师父一根毫毛!”
丁春秋微笑道:“为什么不敢?星宿老仙行事,向来独来独往,今天说过的话,明天便忘了。我虽答应过苏星河,只须他从此不开口说话,我便不杀他。可是你惹恼了我,徒儿的帐自然要算在师父头上,我爱去杀他,天下又有谁管得了我?”
薛慕华心中乱成一团,情知这老贼逼迫自己医治慧净,用意定然十分阴毒,自己出手施治,便是助纣为虐,但如自己坚持不医这大肚和尚,七个师兄弟固然性命不保,连师父聪辩先生也必死在他手下。他沉吟半晌,道:“好,我屈服于你,只是我医好这大肚和尚后,你可不得再向这里众位朋友和我师父、师兄弟为难。”
丁春秋大喜,忙道:“行,行,行!我答允饶他们的性命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