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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苗跳跃,倒映在两人黑眸里。
起初,两人都没有开腔。
一个在心里想:果然着手查问她了。
一个在心里想:她眼神躲闪,分明有点心虚。
未几,滕玉意茫然眨眨眼,率先破沉默:“冲着我来?世子这话什意思。”
蔺承佑目光随着她眼神微微移,掩饰不错,可惜跟她那熟了,光看她眨眼次数就知道她慌了。
她为何慌?滕玉意聪明很,如果因为某种缘故邪祟缠身,她应该想法子让帮忙才是。
是了,她压根就不信任,所以防如同防贼。
尽量让自己显平静:“滕玉意,你觉这些事瞒过我?”
滕玉意垂下长长眼睫,蔺承佑一旦起疑心,这事就快要瞒不住了,但这世上除了亲人,谁会愿意蒙受谴为她借命,她倒是愿意跟蔺承佑坦白,但后面事怎办。
她至今没弄明白“借命”到底怎回事,借是妖邪命也就算了,如果这其中还牵扯到别事,她那位亲人说不定要认罪伏法。
蔺承佑一向秉执法,凭她这点交情,就别指望蔺承佑网开一面了。
她功德已经攒差不多了,只要五道带她除掉尺廓,或许往后就不会有妖邪来找她了,那前头那些事,统统可以用“巧合”来解释。
不,现在绝不能承认。
蔺承佑一瞬不瞬观察着滕玉意脸上每一个变化,难道会害她吗,交道这久,两人也算是出生入过了,别事不愿意说就算了,这些性命攸关事竟也如此防备,不求她跟说出所有真相,只要她肯承认自己境况,大麻烦都替她扛。
屏息等待着,如果她肯说,证明她还算信过,如果不说,说明压根没想过让帮她。
然而终究失望了,等了没多久,滕玉意抬起那双静幽幽眼睛:“我瞒着世子什了?”
蔺承佑定定望她一会,点点头没说话,直起身呼哨一,护卫们很快从外墙纵进来,满脸诧色:“世子。”
蔺承佑淡道:“通知四处,宫出现妖邪,暗中加强防备,勿要惊山上宾客。”
又点了两护卫,随送滕玉意扮作“春绒”回含耀宫,路上滕玉意间或抬头看看蔺承佑,蔺承佑没开腔,也没瞧她,径自把她送到含耀宫门口,掉头就走了。
碰巧杜庭兰搀扶着“醉酒”春绒出来,后头还跟着碧螺红奴。
杜庭兰望见蔺承佑不由一讶,那不是成王世子吗,脸色为何这样难看。
滕玉意上前扶着春绒,五人遮遮掩掩同往翔鸾阁走,身后传来说笑,陆续有夫人娘子从含耀宫出来了。
到了翔鸾阁,杜庭兰等人都是一惊,门口站了大量护卫,数目比之前多了三倍都不止。
问了宫人才知道,这都是成王世子临时调过来。
路过东廊时,滕玉意有心观察,发现廊道上妖祟痕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蔺承佑显然没想惊宫里宾客。
回到房中,杜庭兰屏退丫鬟,先是抬目看了看床边,接着便拉着滕玉意手问:“怎样?抓到那人了吗?”
滕玉意将先前事说了。
杜庭兰一骇:“又有妖怪?”
忽听廊下喧嚷,开门才知道,原来是有宫人过来送符箓。
“山里夜间偶尔有山魅,贴上这个可保一夜平安,诸位千万别漏贴了,奴婢们回头会帮着娘子们一一检视。”
娘子们心下疑惧,忙结伴到宫外询问出了何事,正好蔺承佑与清虚子等人路过,路过翔鸾阁时,连瞧都没朝里头瞧一眼。
人堆里有人议:“咦,成王世子脸色怎这样难看。”
“身子不适吧,听说今晚都没去击毬,这可是拿手本领,以往从不缺席。”
滕玉意混在人堆里,踮脚看了看蔺承佑背影,闻言暗想,看来不是她错觉,蔺承佑脸就是很臭。
蔺承佑这是要跟她翻脸了吗?
李淮固望着蔺承佑背影,也是满脸疑惑,无意间转眸看了看滕玉意,看滕玉意脸色有些怅然样子,低头想了想,隐约猜到了什,想着想着秀眉松开了,转过头,温对边上娘子道:“既然送了符箓来,我们回房贴吧。”
说话时语调轻悦,仿佛心情大好样子。
***
明春阁。
夜已深,帝后还在外殿等消息,也不知等了多久,听到宫人进来报说清虚子蔺承佑回来了,皇帝登时松了口气,起身迎出去:“如何?”
清虚子把罗盘放到桌上,抖了抖衣袍说:“闯进宫只有那一只,附近没有别邪祟。”
皇帝亲自扶着清虚子坐到榻上:“眼下正是太平盛世,尺廓这种东西,理不会出现在这世道。”
清虚子捋须不语。
蔺承佑了礼,自顾自在一边坐下。
皇后令宫人把粥点呈上来,坐下后一眼看出蔺承佑神色不好,皇后忍不住跟丈夫对了个眼色,这孩子绝不可能因为出现妖祟心情不好,如此烦闷定是因为旁事。
该不是在滕娘子处碰壁了?她笑道:“今晚可见到滕娘子了,按照伯母说做了没?”
“做了。”
皇后充满期待地说:“怎样?”
还能怎样,对“耐心”无于衷,对“迁就”毫无反应,对“在意”表示拒绝。
而且,防如同防贼。
想到这,连半丝笑容都挤不出来。
清虚子听到这话,忽然转脸看向蔺承佑:“说到滕娘子,今日师拿到滕娘子命格后,替她算了一卦。”
屋里人都怔住了。
蔺承佑没接茬,耳朵竖了起来。
“这孩子断乎活不过六岁。”
蔺承佑手一晃,杯盏里茶险些撒到衣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