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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无表情的白衣少年,还在滴答着鲜血的死不瞑目的人头,天幕之上轰鸣崩塌的血色大道。
似是构成了这天地间的绝美画卷。
但这画卷却是让眼前的这批证道教主……胆寒。
甚至就连麻芝都是一脸凝重的看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少年。
麻芝先前就表了态,说是自己人。
武烈承了柳白的情分,自不会多说,栀子也是如此。
血鸦向来沉默寡言,更别说此刻流转着的那道熟悉气息,让他知道,还有个同类在此。
牛叉想惹事,都巴不得这越乱越好。
余下的陆蜡子……只觉心神惶恐,根本不敢抬头。
所以柳白环视一圈,随手将这虫大的人头丢到了门口,丢在他们脚边。
“谁有意见,现在都可以说出来。”
“放心,我们走阴城不是我,也不是老元帅的一言堂,都很好说话的。”
柳白说着拍了拍手,似是拍去上边的灰尘。
一众教主依旧没人开口。
柳白又像是想到什么,轻声道:“对了,我们走阴城只对这虫大感兴趣,蛊神教留下的那块地盘,我们懒得管。”
这话一出,陆蜡子,武烈和栀子都齐齐对视了眼。
这蛊神教所占据的地盘,正好被喜神教,巫神教和兵家包裹着。
现在蛊神教一没,那这地盘……
陆蜡子看到武烈的目光,心中也是一慌。
‘这狗东西,还没开始抢地盘就这么大的恶意了?果真是闻着屎味的狗。’
武烈想的则是正好有个借口和由头,对这陆蜡子动手了。
最好还是一次直接拿下,省得日后还要被捅刀子。
“既如此,那就告辞了。”
麻芝带头,不然他们几个也都不敢走。
而他一动,其余的都是作鸟兽散,自说自话,说完就跑,生怕走的慢了,就要永远的留在这弱柳山上了。
柳白身后,黑木则是早已拿到了虫大遗留下来的财产。
须弥什么的自不必多说。
最重要的是黑木手上的那两条蛊虫。
一条是先前虫大用来逃命的那条白白胖胖的蛊虫,另一条形状差不多,但颜色却是灰褐色。
两条蛊虫像是一对。
“这老东西,果真是炼出了两条本命蛊,而且看这样子是还想将这两条东西再吞噬一下化成一条。”
黑木感叹着将其收了起来。
“这两条拿回去给老元帅看看,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走阴城又能多一个证道了。”
“哦?走阴城里也有炼蛊的?”
柳白还以为炼蛊的只有蛊神教才有。
“不一定就要炼蛊,玩虫子的都行。”
黑木说着,又一挥手将这虫大的尸体都收了起来,证道的尸体,哪怕是被强行提起来的证道。
带回去也有大用。
门外,只剩栀子没走了。
别的教主都能各回各家,但这本来就是她喜神教的领地,跑又能跑到哪去?
见着柳白目光看来,她正欲取出须弥赔礼道歉。
可也就在这时,一道煌煌威压忽地笼罩了整个山头,甚至还朝着更远地方蔓延而去,好似布满整个人间。
门口的栀子停下了,甚至觉得动弹困难。
黑木身上倏忽燃起了熊熊黑火,野火……自燃了,似是要焚尽四野天穹。
柳白也感觉他体内的野火有自燃的倾向。
但他更明显的感触,还是不得动弹,一道极为沉重的威压覆盖在他身上。
这股气息,陌生又有些熟悉。
因为柳白先前在家,在黄粱镇的时候,也感知过一次。
这种气息的来源,是一种叫做……神的存在。
威压越来越重,眼见着都好似要将柳白压迫跪倒在地了,他似有所想,内视己身。
神龛自体内浮现,他那高坐神龛的元神倏忽睁眼。
这一刻,所有的威压顿消。
“嗯?”
柳白发现小草不知何时竟然爬到了他肩头,警惕的仰头看着。
“咦,公子你没事啊。”
小草像是被抓住了一般,急忙又缩了回去,一言不发的瑟瑟发抖,好像刚刚那个仰头看天的不是他一般。
可也就是这股威压出现之际,原本四散而走的那些证道教主都纷纷停下身形,落在了就近的山头地面,仰头看去。
只见天幕之上那条崩塌的血色大道,就像是一团血云一般被一个更加巨大的黑影一口吞入腹中。
那身影,像是在翻身。
所有仰头之人在看到这身影后,都是齐齐低下了头。
神,不可直视!
可也有例外,比方说现在的柳娘子,她就正站在柳家院子里边,微微仰头看着。
双眼之中,金光璀璨。
以至于那头白鹿此刻都只能瘫倒在地,将头埋在那桃树底下,丝毫不敢动弹。
走阴城头,早在天幕大道崩塌的那一刻,老元帅就已经抬头了。
城内的其余证道也是纷纷来到了老元帅旁边,跟其询问着,怎么又有证道死伤。
因而此刻他们也都看到了这天降异象。
神……
神现身了!
这次不是玩笑也不是虚假,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真神现身了。
更远的禁忌深处,尊神山顶。
原本闭目的老庙祝忽然睁眼,扭头看向了神庙大门。
“咚——”
“咚咚——”
神庙里边似是响起了两道敲门声,由内而外。
可这神庙大门本就是两扇寻常木门,还是朝内开的,只需要在里边拉一下便能打开。
那么……有什么必要敲门?
谁又会在里边敲门?
但这对老庙祝来说,却显然不是什么疑问,他只是看了眼,紧跟着就朝天幕看去。
彼时,天幕之上的血色大道才开始崩塌。
那道真神虚影才缓缓现身。
神庙鬼敲门,犹在这证道陨落之前。
他先是仰头看着,直到那真神露出痕迹现身,他才低头看向东边。
此刻的他,头一次起了身。
似是这千百年来头一次起身,其身后的他,漫步朝前走去,走到这屋檐下,止步。
只需要再往前一步,便能离开这神庙笼罩了。
他抬起了右脚,悬空,似是思量了一阵,最后还是收了回来,站在这屋檐下。
身前便是这屋檐沟渠,只需要往前一步,便能迈过。
但这道沟渠却好似天堑,又像是牢笼,将这老庙祝彻底困在其中。
神庙内,那道阴恻恻的声音再度响起。
“桀桀桀,我就知道你这老东西靠不住,怎么,现在这个时候准备跑路了?”
老庙祝背负着双手,就这么仰头看着那头真神一口吞噬了那条崩塌的血色大道。
直到看完,他才回头说道:“你是想我把伱也一块丢上去,喂给蛊神?”
“被吵醒了,一名证道可喂不饱祂。”
神庙里边这下没声音了。
老庙祝毫不掩饰的嗤笑一声,这才收回了目光,只是却也不再背负着双手,而是转而双手拢袖。
就像是在袖子里边藏了什么东西一般。
走阴城头。
老元帅也已经清理了城头上的所有走阴人,将他们都送入了城内,至此,整条西境长城上,唯有他一人。
此时他则是看向北边,在他的目光之中,整个北面秦国之地,尽皆被一道金光所笼罩。
而在那光罩上边,则是盘踞着一头金色真龙。
龙首而抬,也是目视着那天幕之上的那巨大黑影。
弱柳山外的一处山头,麻芝身边倏忽走出了两道身影,分别是那鬼神教大掌教孟人以及二掌教米斗。
“这就是……真神的力量吗。”
米斗抬起头,虽被压制的很是艰难,但他眼中却是显得愈发狂热。
“行了,收敛些,真要那位醒来,一巴掌就拍死你了。”
孟人撸着袖子冷冷的瞥了米斗一眼。
明明米斗都已经被这气势压的抬头都困难了,但是孟人却好似丝毫没有感觉。
他又朝弱柳山上的方向看了眼。
“那柳公子还在?”
“在。”
麻芝好像也是不受这气势威压影响。
孟人收回目光,骂了句。
“这一声不吭就去撞门,真不怕一举把门撞开。”
麻芝看着那尊好似被吵醒的蛊神,轻声说道:“都到这个时候了,确实得先探探虚实。”
“看看他们到底睡得怎么样了。”
“但他娘的一句话不说就开始干,真他娘的唬人啊。”
孟人看着是真的有些惊惧,或者是……期待?
“要动手了吗?”
米斗期待的问道。
麻芝又是看了眼弱柳山的方向,“还不是时候。”
“……”
“公子,能打起来吗?”
黑木身上燃烧着熊熊野火,他这野火最开始,本就是为了弑神而生,现在神就在眼前,这野火自然也就被激发了。
甚至连他最开始的证道之路,都得是屠神方可证道。
但这注定会是一场断头路。
证道不成只是显神,显神屠神?
开什么玩笑。
所以这二次活命之后,他才退而求其次,杀王座证道了。
如此一来,这证道实力虽不如屠神证道来的强,但好在是能证道了。
“多半不能。”
柳白判断的依据也简单,一来柳娘子对他没有丝毫的叮嘱,二来他这个屠神主力都还没成长起来。
屠神……谁去?
那不跟送死也没区别了。
所以这次多半就是次试探,借这蛊神之手,看看天上那些真神,到底是睡到什么程度了。
就像此刻,这蛊神被吵醒,吞食了虫大的大道之后,也没见着别的真神被惊醒。
或许有……
但是没露面。
当时还在家的时候,柳白就见过另一个被惊醒的真神,又或者说,那也也就是这蛊神?
此时,可谓是全天下的走阴人都感知到了来自天幕之上的极强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