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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爵默默地把刘其昌的信递给了朱常津,朱常津接过去,一目十行地看过,脸上不由得也现出了疑虑之色。
在信中,刘其昌告诉朱翊爵,苏昊正在偷偷地调查崇王府的佃农,还派了擅长于测绘的士兵去勘测崇王府的土地。刘其昌没有对苏昊的这种行为妄加推测,但没有结论,恰恰就是最大的结论,那就是说,苏昊这一趟到汝宁府来,是要找崇王的麻烦的,否则,何至于去调查与崇王府相关的事情呢?
藩王的事情,轮不到一般的官员去管,要管也是宗人府派人前来。苏昊敢于调查崇王府的事情,那就说明他是得到了授权的,而能够授权他调查一个藩王的,只有皇帝本人。
在涉及到王权的问题上,藩王们都是惊弓之鸟,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十分敏感。刘其昌送这封信过来,朱翊爵岂有不担心的道理。
“父王,说苏昊勘测咱们崇王府的土地,不会是一个误会吧?”朱常津说道,“苏昊曾经跟儿臣说过,他之所以得到兵 部的青睐,就是因为他本人长于测绘。兵部让他建勘舆营,也是想培养出一支能够进行测绘的队伍,以便未来用于边关山隘的测绘。刘其昌所说的事情,说不定只是勘舆营在日常训练而已。”
朱翊爵摇摇头道:“我适才问过李会,他说近日苏昊的属下的确到崇王府的田庄去过,他们不但测了田亩的多寡,还向佃农打听这些田亩的归属。以本王看来,这不是说日常训练就能够敷衍过去的。”
李会是崇王府的一个管家,专门负责管理崇王府的封地。他在崇王府干了20多年,算得上是朱翊爵的心腹,他说的话,朱翊爵自然是十分相信的。
“这么说。苏昊真的想对崇王府下手?”朱常津迟疑地说道。
从内心来说,朱常津是不愿意相信苏昊会对崇王府不利的。在建设科学院的过程中,他与苏昊接触很多,对于苏昊的学识十分佩服。在他看来,像这样渊博的一个人,是不至于搞什么阴谋诡计的,这种事不是大儒之所为。
但是,涉及到生死攸关的问题,又由不得朱常津心存侥幸。万一苏昊做的一切只是为了麻痹他,以便在他背后捅刀子呢?生于藩王之家。见多了尔虞我诈的事情,朱常津是不容易轻易信任一个人的。
“可是,父王,咱们崇王府并无什么谮越之事,皇叔为什么要对我们不利呢?”朱常津问道。
朱翊爵道:“天子之心,难以揣测。我们父子行事谨小慎微,又焉知有没有居心叵测之徒在我皇弟那里说长道短呢?皇上派苏昊下来,明面上是查豪强侵占农民土地之事,实则查我崇王府有无枉法之举。这也是有可能的。”
朱常津道:“咱们崇王府也没做什么不合适的事情,苏昊若是真的要查,就让他查好了,难道他还能往我们身上栽赃吗?”
“道理虽然如此。但我们也不得不防啊。”朱翊爵叹道,“谁知道这个苏昊会编出一些什么罪名等着我们呢?”
“他若敢如此,也休怪儿臣我翻脸不认人,我们崇王府也不是随便谁都可以捏的。”朱常津愤愤然地说道。
朱翊爵道:“津儿不可莽撞。苏昊若是得了皇上的密旨,那就是钦差了。我们如果冲撞了钦差,罪名可就大了。”
“父王的意思是我们应当如何做呢?”朱常津问道。
朱翊爵道:“到目前为止。苏昊还没有向崇王府摊牌。本王想让你去和那苏昊见一面,问问他的意思。若是觉得崇王府有何做得不妥的地方,请他明言,我们改过来就是了。”
朱常津听出朱翊爵的意思,那就是说要和苏昊谈判了,必要的时候,给苏昊一些好处也未尝不可。朱常津想到自己以往在苏昊面前牛气烘烘的,现在却要去向苏昊低头,就忍不住有些郁闷。再想到此前与苏昊一起筹建科学院的时候,双方的关系是如此融洽,而现在却陷入相互的猜忌之中,他也有些心寒的感觉。
苏昊此时已经从罗山回到了汝宁城,不过,鉴于时下与汝宁府的关系十分紧张,苏昊开始深居简出,不像过去那样到处抛头露面了。朱常津先派人去给苏昊送了个信,然后便带着几名随从,亲自来到了苏昊的住处。苏昊听说朱常津上门来,不敢怠慢,亲自出门相迎,把朱常津请到了大堂之上。
“世子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啊。”寒暄几句之后,苏昊向朱常津问道。
朱常津原本也不是一个擅长于兜圈子的人,他直截了当地向苏昊问道:“苏学士,本世子听说苏学士近日在清查汝宁府的土地,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苏昊道,“前些日子,我的部下查抄了一家赌坊,随即又根据在赌坊里找到的线索,查抄了一些放高利贷的钱庄和其他商号,找到了一些官商勾结,侵吞农民土地的证据。现在我们正在核实这些被侵占的土地的情况,业已取得了一些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