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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洒林塘暮。正迤逦、香风度。一番天气,又添作琼枝玉树。粉蝶无踪,疑在落花深处。深沈庭院,也卷起、重帘否。十分春色,依约见了,水村竹坞。怎向江南,更说杏花烟雨。
初夏时节,江南的风景永远是那么的美妙,而比起风景,更美妙的是人,十步之内,必有芳草,说的就是这里。温谅坐在小饭铺靠窗的位置,静静的等着姚裳,却并不觉得无聊,几乎放眼望去,不时就会有不同风情、各样姿色的美女从眼前走过。
所谓江南,美轮美奂!
正看的入神,对面的位置坐下来一个人,鼻端闻着那股熟悉的体香,温谅扭过头,笑道:“这么快?”
来的自然是姚裳,她今天穿了一件淡黄色收腰波点小香风的连衣裙,披肩的长用箍简单的拢在脑后,娇俏的脸蛋画了些淡妆,却恰到好处的精致,整个人的气质看上去一点都不像精明干练的女县长,而是邻家女孩,美丽动人。
“怕你等急了嘛,”姚裳顺着他的目光打量了一下窗外,抿嘴笑道:“吴江的美女挺多的吧?”
温谅被抓了正着,不过以他的脸皮,却也没有尴尬,笑道:“记得以前读白乐天的诗,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真是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老白虽然人色了点,但写诗还是比较写实的……”
这是把白居易拉出来当挡箭牌,食色性也,大诗人喝了一杯酒都对一面之缘的江南女子念念不忘,他偷偷瞄上几眼,更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姚裳自从跟温谅认识以来,每一次的相处谈及的话题几乎都跟官场倾轧有关,很少有这样闲话家常的机会。看他今日似乎兴致颇好,也有心逢迎,笑道:“要论写江南最好的,白乐天还稍逊其次,梁元帝写过一篇《采莲赋》,里面有这样的句子:荡舟心许,鹢徐回,兼传羽杯。棹将移而藻挂,船欲动而萍开。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恐沾裳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
“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温谅摸了摸鼻子,苦恼道:“这几句我怎么听着很耳熟啊?不过什么梁元帝,什么采莲赋,我肯定是没有读过的……啊,我记起来了。高一的时候学《荷塘月色》,里面有这样的句子!”
高一?
呃,也是这时,姚裳才第一次记起温谅其实还是高中的在校学生。看着他年少飞扬的脸,想一想他做下的那些事,两者的巨大反差给人一种极其强烈的眩晕感。
“看来接下来一年我得专心上课了,要是连这个都记不住。高考可怎么办……”
姚裳的心里一颤,她不知道温谅突然提到学校的事,是不是在委婉的告诉自己什么。虽然他看似在开玩笑,但自己却不能多想一些。
“姚裳,最近工作有困难吗?”
这代表着闲话时间结束,姚裳收拾心情,将脑海里的杂念驱逐出去,道:“还好,焦林书记对我比较支持,各方面工作都渐渐的上了手,就算还有些困难,也都能克服!”
“那就好!”温谅沉吟一下,道:“最近上面的局势有点乱,不知道有没有牵扯到卫栖文,随然他陷进去的可能性不大,但你要是有时间,还是多去他那里走动一下。”顿了顿,又道:“你们的关系毕竟摆在这里,越是非常时期,越是不要像外人那样唯恐避之不及,这个时候一滴水,远胜平时的万吨泉。”
姚裳点点头,表示记下了,温谅招了招手,道:“老板,点菜!”
两人安静的吃完了一顿饭,并没有说什么话,但就算如此,对姚裳而言,已经心满意足。快吃完的时候,另一桌的客人突然跟收钱的老板娘起了争执,听了几句,原来是因为饭菜的价钱问题谈不拢。
“你这菜单上明明写的三块五,怎么结账的时候成了三十五呢?”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他身边坐着的应该是他老婆,怀中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
“谁跟你说三块五的,长没长眼睛?”老板娘人长的倒是挺秀气,可一开口,很有凶神恶煞的范。
“你怎么说话的?”男子眉头一扬,眼神竟暗藏着几分凌厉。
“姑奶奶就是这么说话的,没文化不识字还敢出门?三块五,三十五都分不清,看你穿的乡巴佬的寒酸样,吃不起饭滚回你们乡下要饭吃去,下什么馆子啊?”
“你!”
男子骤然握紧了拳头,他老婆估计是怕出门在外,惹是生非,拉着丈夫的衣袖,小声的道:“当家的,别,我兜里还有二十块……”
“不行,他们这是讹诈,别说咱们就剩下这么多钱了,就是有,也不能给他们!”
男子看着自己老婆带点哀求的样子,心头一软,松开了拳头,扭头扫过四周,见隔壁空桌上正好放着塑胶裹着的菜单,一把抓了过来,指着自己点的这道菜,道:“你看看,这是不是三块五?”
老板娘还没说话,一个腰上系着围腰,手中掂着炒勺的胖子从两人中间伸手进来,将菜单夺了去,然后从老板娘手里拿了一只圆珠笔,将菜单上的“3.5”的那个点用笔涂了,摔在桌上,道:“还嚷嚷不?现在看看是多少钱?这单子打错了,多打了一个点,也不去打听打听,凡是来我家吃饭的,不花个几十块,能出的了门?”
听到这里,温谅实在没了继续吃下去的胃口,似笑非笑的看了姚裳一眼。姚裳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一出闹剧,虽然不是她分管的业务,但毕竟在吴江的地盘上,也是脸上无光,郝然道:“我马上处理……”
温谅打趣道:“你这个副县长排行最末,能管的了火车站这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