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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一阵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忽然自前方响起。
众人听到这个声音,眼里纷纷闪过一丝惊喜,有弟子立即激动地大喊道:“师尊,您终于回来啦!那个杀害同门师兄弟的恶贼已经被捉住了,他竟敢口出狂言,诋毁您的名誉,您定要好好惩罚于他!”
云峦缓缓朝黑暗中走上前来,没有接口。只是伸手轻轻拉起倒在地上的明铎,黑色的眼眸深沉得仿佛一潭沉水。他望着明铎,轻轻开口道:“小铎,你终于现身了。”
明铎眼里情绪顿时翻涌起来,胸口仿佛像是要爆炸一样剧烈跳动起来。他失控的用力甩开云峦的手,怒吼道:“不许再这么叫我!”
云峦悠悠叹了口气,依旧执拗地再次拉起他的手,将灵气注入到他体内,少年惨白的脸顿时恢复了正常。云峦看到明铎已然无碍,便朝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弟子们沉声道:“他方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几百年前,明府上下一百多口人尽数惨遭灭门。究其原因,便是因为我曾经卜算的一卦。”
云峦的声音仿佛能有安定人心的作用,众人虽然处在极度震惊中,却无一人开口打断,只是顿在原地听云峦重新提起往事。云峦轻轻道:“那时我云游到青山镇,因为受到魔族的围剿身负重伤,是小铎救了我,并将我带回明府治伤。我因魔气入体,眼睛看不到,耳朵听不到,是小铎带着我遍访名医,这才寻到一位得道高僧,将我的魔气排出体外,我才重获光明,恢复了正常。”
明铎听到云峦这番话,心脏猛然颤动了一下。回忆仿佛开闸一般奔涌而来,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几百年前那随心所欲地时光,再联想到日后所遭遇的一切,眼眸里划过阵阵伤痛,脸色变得越发苍白起来。他握紧拳头,目光冷冽而又痛苦。他冷笑一声,而后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云峦淡淡一笑,目光变得越发悠远起来,仿佛自己也深陷在过去那些美好的时光中。他开口继续说道:“明府待我极好,将我奉为贵客,但就在我重见光明之时,无意中却测算出明家将会引来整个修真界的波动,若不加以遏制,届时恐有倾覆之难。当时我资历尚浅,以为自己测算错误,便一遍又一遍的卜算,直至灵气耗尽,却仍旧无法测算出不一样的结果。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心下却是痛苦万分,一边是自己的挚友和救命恩人,一边是每个修道者应有的责任。无奈之下,我只好与小铎告了别,谎称自己要到远处办事,实则去往昆莱山内求助师尊,也就是上一任掌门,现如今的仙帝。”
云峦顿了顿,接着道:“就在赶往昆莱的路途中,无意中遇到当时的炼器四大家族中的桑家族长。那族长我曾见过数次,与师父他老人家也算是熟络。他见我神情苦楚,无精打采,便询问了原因,我便将实情托盘而出,并嘱咐他千万不可妄动,待我到昆莱山询问师父对策之后再做打算。可就在我刚到昆莱不久,并将此事告诉师尊后,竟听闻明府竟被修真界各大家族围攻,短短一夜之间,明家上百口人皆死在了那一场大火里。当我得知一切时已经为时已晚,急火攻心之下竟被心魔所控,坠入了魔道。我执意要去杀了那群长老以泄满腔怒火,师尊却派出诸位师兄弟来阻止我。可我那时已失去理智,但凡阻我者皆被我出手打成了重伤。师父不得已之下,才使出仙术将我打晕过去。待我醒来之时,时间已然过去三载。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便到青山镇寻找明家,想要收回他们的魂魄。然而那群宗族长老们,竟担心明家有人以鬼魂之体炼成鬼修,对修真界造成伤害,竟联合起来灭了所有明家人的魂魄。”
众人听到这里,心中无不冷然,正所谓天道伦常,肆意残害生灵本就是违背纲伦常之举,仅仅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卜卦,就将明家赶尽杀绝,原就错极,退一万步来说,纵然明府有人拥有覆灭修真界之能,行事如此狠辣绝情,想起来也着实让人背脊发凉。
明铎眼眸里泪光翻涌,却始终没有流下,只是冷声道:“那日你走后,没过多久就有数百人包围了青山镇,企图将整个青山镇夷为平地。父亲不愿看镇民们因为明家而遭到灭顶之灾,便跪下祈求那些冷血至极的长老,恳请他们不要夺去无辜人的性命,明家上下所有人愿意自裁。我看着自己的兄弟姐妹,还有父亲母亲都死在了自己面前,心中凄冷无比,只得举起剑来,用力往心头刺去。”
明铎说到这里,目光忽然变得冷冽起来,他盯着云峦,眼里忽然变得赤红一片,嘴角却是噙起了一丝嘲笑:“直至意识消散的那一刻,我竟还庆幸你早些离开了,没有因为我之故让你深受其害。我甚至还想着,在我死后或许魂魄还能寻着你的气味来到你身旁。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群人竟将灭魂法器投掷到明府上下,更用一把火将所有一切付之一炬。我则因为幼时一位得道高僧曾将一枚玉玦赠予了我,在灭魂法器想要夺我魂魄之时,我的灵魂便顺势进入了玉玦之中,这才保住了其中一缕魂。而我的亲人却因为灭魂法器而魂飞魄散,自此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里。”
明铎忽然仰头大笑起来,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凄凉和愤怒,听得在场所有人心头一阵酸楚。他一边笑一边流着泪道:“幸而老天有眼,在我魂魄飘荡无依的那三年里,我竟无意中听到了长老们的对话,更得知了那个害得明府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竟然就是我心心念念,甚至死后也一直在寻找着的人。”
云峦看着明铎,眼眶忽然微微泛起红来。他这一生唯一做错的,唯一辜负的,便是明铎。虽然这并非他想要的结果,但的确是因他之故才造成了如此不可挽回的局面。他轻轻叹了口气,而后道:“这两百年里,我一直在找你,知道你尚且安好,我便心愿已了了。两百多年日夜纠缠我的心魔,也是时候放下了……”
站在一旁的众人听到云峦的话后,心底忽然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只见云峦忽然盘腿坐下,一个巨大的光罩忽然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紧接着,一丝丝金色的光芒仿佛旭日初升时的暖阳,从他体内渐渐流了出来。云峦眼眸平静无澜,束住黑色长发的发带缓缓褪下,三千青丝仿佛眨眼之间变成了一头雪白,而他却丝毫不在意,依旧将金光缓缓散向四周。那金色的光渐渐扩大,最终竟覆盖了整个昆莱山。
鹿鸣心头一痛,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无以复加。许久后才回过神来,急忙大声喊道:“师尊万万不可!赎罪的方式千种万种,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周围的弟子也被这幅场景弄得惊惧万分。所有人跪倒在地,泪水缓缓而流,无一不大声呼喊道:“掌门师尊,不可啊!昆莱门派不能没有您!”
云峦这是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忽然转向云掣,开口道:“云掣,我与你自幼相识,你以为师父向来疼爱我,最后更将掌门之位传给了我,却不曾想反倒让你心魔暗生。其实,师父他向来疼你胜于我,却只因你遇事太过执拗,易走极端,昆莱在你手上恐不会长久,这才让我做了这昆莱的掌门。你怨恨我便罢了,但却一而再再而三教唆弟子杀害同门,我便不能再宽恕你了。”
云掣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和憎恨,继而大喊道:“你休要诬赖于我!”
云峦淡淡道:“在入秘境时,青辞制作的那批护身符咒上早已被我下了法咒,不仅能在关键时刻保住弟子一命,就算不幸身陨,也能将那枚符咒放置到小窥镜中看清一切。拂尘早已派人到水泽秘境中寻到了那枚护身符咒。今夜这一切的布置都在暗中进行着,只是为了将那个神秘人引出来罢了,只是没想到,这神秘人竟是小铎而已。”
云峦接着朝拂尘道:“云掣所犯罪孽,按昆莱门规该如何处置?”
拂尘沉声道:“锁入镇魂塔中,永世不得出来。”
云峦点点头,道:“便这么处置吧。”
云掣显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禁不住后退数步,施展灵气准备逃跑。景陌最先反应过来,立即抛出法器将他困在了原地,随着一声惨叫,云掣整个人被收入了法器之中,再也无法动弹半分。
云峦叹道:“何必执迷不悟,罪孽若无法洗清,心魔便永远不能根除,何谈飞升之日。拂尘,我最信任的人便是你,昆莱若交到你手中我也放心。从今以后,昆莱掌门之位便传与你,还望你谨言慎行,以身作则,将昆莱继续发扬光大,除魔卫道。”
拂尘眼里含着热泪,冰冷的脸庞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单膝跪下,沉声答应道:“定不辱命。”
云峦满意地笑了笑,看着鹿鸣轻轻一笑,继而道:“青辞,你虽与我师徒只有短短几年,但你心思细腻,性格纯善,是我最为器重的弟子,原本想与你多做几日师徒,却不想今日便要到头了。你与小铎相熟多年,待我身陨后,万不可让人刁难于他。无论如何,你也要护得他周全,将他其余的几根魂魄找回,好让他投胎再世为人,希望你能答应我最后的请求。”
鹿鸣拳头紧紧握住,眼里泪水缓缓落下,许久后才艰涩地答应道:“徒儿遵命。”
云峦欣慰地点点头,继而朝一旁的景陌道:“景陌,为师只送你一句话,万事不可强求,有时失去了便就再也没有了,希望你能铭记在心,不要作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更不要步入师父的后尘。”
景陌眼眸沉郁,深深地看了云峦一眼,这才沉声答道:“是。”
云峦将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个遍,脸颊上并未有将死之人的惊慌失措,反而一脸淡然轻松。他看着一旁呆愣在原地双目失神的明铎,轻轻笑了笑,眼眸仿佛暗夜中最亮的那颗星辰。他轻笑着,似乎想要伸手再次触摸他,最后却又无力地放下,眼里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声音轻柔得仿佛羽毛拂过。他喃喃低语道:“小铎,我此生最不该辜负的人便是你。但你却因我之故,受了世间最大的苦楚。若有来生……若有来生……”
云峦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周围的金光却一直没有散去,将整个昆莱照得亮如白昼。无数的异兽似乎也感应到了这不寻常的波动,纷纷从密林中跑出,口中发出低鸣声,如泣如诉。灵鸟纷纷倾巢而出,不断盘旋在昆莱山的高空之中高声鸣叫,久久不肯散去。而那颗天空中最亮的星,竟在此时突然划破了长空,缓缓降下,仿佛沉睡在了那宇宙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