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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的时候，真地很奇怪：见不着的时候，心里还挺想的；真正见到了，却感到有些陌生和疏远，甚至或多或少还带了一点尴尬。【 *】这一次方圆与学生们在学校的见面，他就有了这样的感觉。从放假到现在，除了中间与文若星见了一面，其他学生真地没有见过一次，这么长时间没有跟学生相见，方圆今天接了文若星的电话之后，心里啊还真地很想见见大家。毕竟是自己从初一带上来的班，虽然现在不是班主任了，但这份感情还在。可是，当方圆赶到学校，进入了初三（4）班的教室，看到教室里二十多个学生的，只在开始寒暄地拜了拜年，然后就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尴尬之中，好像不再像以前那样亲热与亲近，没有了师生和谐地在一起谈笑风生的场景了。
方圆的内心感到痛苦：为什么会这样？自己和以前一样地爱这些学生，关心这些学生，希望这些学生能够进步，能够有出息，可是为什么现在学生在自己的面前这样拘束呢？难道自己真地跟学生们离得太远吗？是啊，当了副校长以后，上完课就离开了学生，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只要有时间就泡在教室里，下了课还会到操场上看一看，做操的时候也会在学生的队列后面，跟着一起做。难道是是因为做了副校长的缘故吗？
方圆说：“大家寒假都怎么过的？说一说，我也学习学习。”
文若星第一个响应：“我来说，我呢，放了寒假，就制定了寒假学习计划，每天学习什么功课，每天培养什么业余爱好，每天安排什么时候运动，很周密。然后，我就对下学期的功课进行了全面的预习，对过去三年的英语、数学，和初二的物理，进行了有选择的复习，凡是忘记的或不太会的地方，强化复习，其他地方，一笔带过。为了确保自己能够更好地在中考英语考试中拿高分，我还报名参加了一个英语语法强化班，对16种英语基本语法进行了全面的学习。现在看来，这一次学习是相当有必要的，也能让我高屋见瓴地来对英语进行系统复习。掌握了语法，我觉得英语真地不是那么难，翻来覆去，就是那16种语法，而我们初中，实际上只接触了其中的10种基本语法吧。”
方圆赞许地说：“文若星的寒假生活很充实呀！既充分利用了时间，也学习得富有效率。其他同学是怎么安排寒假生活的呢？”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说话。其实大家心里都挺嫉妒文若星的，凭什么你得方老师的表扬？你做得好，我们做得虽然没有你那么有计划、有系统，但我们也在认真地复习啊！但如果我们说的不如你说的，那将不会得到方老师的表扬了。
方圆勉强地挤出笑来，对学生们说：“大家都说说，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只要过得充实，过得有意义，都很好啊！”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没有人说话。方圆说：“葛峰，你是班长，你带个头吧。”葛峰似乎也不像以前这样“善解人意”，特别能够领会方圆的意思，这一次竟然这样说：“方老师，我的寒假生活，安排得不如文若星那样充实，今天回家以后，重新整改，争取最后几天提高学习效率，为中考做好准备。”方圆说：“有则改之，无则加冕。我相信你，葛峰。”葛峰说：“谢谢方老师。”
但葛峰似乎并没有把这个示范作用起好，他说完了，其他学生还是没有说。现在看来，自己跟学生太疏远了。可是，为什么学生在自己的面前这样拘谨呢？方圆觉得这一次与学生的见面，实在是太失败了。没见的时候想着见；见到了却让心里不舒服——这滋味可真不好受。方圆说：“好啦，我也不问大家寒假怎么安排的了。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活法，作为你们的语文老师，我还是希望我们每一个同学都能够在今年夏天的中考中取得优异的成绩，考入理想的高中。”葛峰说：“谢谢老师。”其他学生也跟着说：“谢谢方老师。”
方圆真地觉得很别扭，决定直言不讳，一定要解开这个疙瘩。方圆说：“同学们，放寒假这么多天来，其实我心里一直很想念大家，没见的时候，特别地想见大家；可是今天见了，我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觉得同学们与我之间好像生分了许多。是因为寒假的缘故吗？我记得去年寒假结束，我从东北回来，大家跟我是那么的亲热，但现在，大家似乎离我都挺远的。老师真地希望像以前一样呢！”
学生们面面相觑。其实方圆说的，正是他们心里的感受，文若星除外。葛峰说：“方老师，其实同学们心里还是特别喜欢您的，也特别想跟您亲热。可是您现在不再是普通老师了，是学校的领导了。你看看蒋老师跟您说话，都客客气气的；我们作为您的学生，当然也感觉您确确实实更高大了。”越进说：“方老师，我爸那人您知道，特牛，在整个68中学，他就佩服您一人儿，他上一次看了电视台对你的采访之后，我爸说，您将来就是东州教育的第一牛人！我爸还让我好好跟您学学，说我是能学您身上一半的本事，那我就肯定出息了。”方圆说：“越总有对我这么高的评价吗？真是太过奖了。其实我就是一个普通老师而已。”越进说：“方老师，您怎么会是普通老师呢？别以为我们是孩子，不会看事儿。据我所知，您大概是东州市最年轻的中学副校长了；还有，您这个清江省和全国的语文课一等奖，在整个东州也是前无古人，后面我想也很难有人能突破。东州摆在清江全省算什么呀？杭江市、宁海市、台州市，哪一个不比它？在清江省拿个第一，那简直就是难上加难，更不用说代表清江省参加全国比赛了，以后恐怕连机会都不容易找到。我爸说了，虽然他没文化，但看人看事，还是有一套的。这一次参加市党代会的代表里，方校长您肯定是最年轻的一个，我爸说，这是上头重点培养呢！”
现在的孩子果然不能轻视。方圆看着越进——这个从（5）班曲折转到别的学校又转回68中学的特别的学生，真地感慨，时代不同，孩子也跟以往的孩子有显著的不同了。自己在15、6岁的时候，还基本上没开化呢！除了学习，除了到农田里干活儿，好像还真不知道其他还有什么事。
方圆说：“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们的语文老师，也曾经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希望我们师生之间的距离不要那么远，真地希望能像以前那样在一起开个玩笑什么的。”语文课代表高雪青说：“方老师，其实同学们对您的感情一点也没有变，只不过比以前更尊敬您了，所以在您面前不再像以前那样放得开了。方老师您这么谦虚，这么和蔼，同学们心里都很欢喜呢！”葛峰说：“方老师当了学校领导之后，比以前更忙了，跟同学们接触的机会也更少了。方老师，有的时候，我觉得您脸上的笑容比给我们当班主任的时候少了许多呢，有的时候还很严肃。”詹小波说：“其实我还是喜欢那个方老师。”文若星不乐意听了：“詹小波你说什么呢？难道你不喜欢现在的方老师吗？现在的方老师，事业有成，人也比以前更加成熟稳重。我觉得，现在的方老师比以前的方老师更可爱！”
方圆一直听得好好的，也为同学们的直率感到高兴。感情不到，他们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现在说了，说明师生的感情还没有发生质的变化。以后，还应该在学生面前平易近人些，与学生和气友好地相处。但孔双华说了这几句话，方圆忽然觉得非常别扭。这哪里是评价老师，这简直是在评价男人，评价男朋友嘛！这个文若星，说话可真不知道分寸。
就在这个时候，方圆的手机响了。方圆低头看，发现这是岳父家的座机号码。方圆连忙接通，听筒里传来孔妈妈焦急的声音：“方圆，你的学生走了没有？你快回来吧，小华吐了，吐得可厉害了。现在她一边哭一边吐，我的心都疼得不行。你快回来吧。”方圆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妈，小华她怎么啦？”孔妈妈说：“是怀孕反应。我没想到，这两个月一直都挺好的，以为她不会有什么反应了。没想到，今天下午，她突然想呕吐，就跑到卫生间吐去了，结果这一吐啊，连苦胆水都吐出来了。方圆，你快回来吧，小华现在特别需要你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