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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忽然发现,最近几天那红挺奇怪的,早晨来学校露个面然后就不知道踪影了。【 *】其实当副校长,你也是一个老师嘛,不能因为自己是副校长,就可以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这样的事情,杨芳应该管一管的。方圆叹了一口气,各人自扫门前雪,何必乱问他人非。现在自己能够把高中教学教研工作分管好,把自己的高一(12)班语文教好,把高考抓好,又何必管其他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呢?可是像那红这样吊儿郎当不正经上班的人,还是让方圆感到有些如鲠在喉,真不知道,像那红这样的人,又是怎么走上领导岗位的。方圆觉得,对于像那红这样的人,真有必要严格管理管理。其实在管理学中,开始宜严,逐渐再松,通过制度健全逐步规范,规范了之后没有人违反规定了,自然就松了。如果一开始就松,后面严起来,松习惯的老师在很大程度上会很不适应的,就容易激化矛盾。唉,为什么以前没有看到杨芳校长这些缺点呢?为什么杨芳在68中担任校长的时候,自己总是觉得杨校长真不错,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好校长;而现在,似乎对杨校长不满意的地方越来越多了。
方圆不清楚这种心理变化的真实原因,但觉得,在管理学校的理念上,他与杨芳是格格不入的。方圆更欣赏姚长青的管理方式,该刚的时候刚,该柔的时候柔。当然,作为学过教育管理硕士的方圆,作为管理学专家孔子田的女婿,方圆更能站在以人为本和制度建设的层面,来思考学校管理的问题。站得越高,看得越清,对杨芳的不满意之处就越多。想到杨芳对自己真是不错,想到杨芳是正校长,而自己仅仅是一个分管高中教学的副校长,方圆的心里就有一种无力感:唉,有心无力,有谋难行啊!在这个时候,方圆没有意识到,治校理念的不同,其实已经在他与杨芳之间埋下了不和的种子,经过量变的积累,在未来的一天,同样是为了5中,为了学校的发展,两个人的办学理念冲突难免。
那红在这一天早晨露了面,很快就离开了办公室。办公室里只剩下方圆一个人,方圆苦笑:这倒也好,能够有更多的时间研究研究备课,读读自己想读的书,做自己想做的事。昨天的会上,方圆把自己逼上了梁山,新学期开放自己的语文课,这可不是小事。要做好这件事,还需要各方面的配合。方圆想到了在课程的安排上,杨文瑞应该与自己错开,这需要找黄嘉伟;需要找杨文瑞,请他来指导指导自己的课,虽然方圆很有信心,能够自己来备好这每一节课,但尊师的姿态是要摆出来的,这是树立“信”的一个方面,是做给高中部老师看的。还需要找一找周玉洁,她是(12)班的班主任,以后自己的语文课天天在阶梯教室上,总不能由自己天天带学生到阶梯教室吧,当个副校长,或多或少应该有一点特权,就是不必为这样的琐事操心,而直接把心放在真正重要的事情上。还有,阶梯教室的卫生,要天天打扫,这需要总务主任倪右盛来协调和安排。还有,计算机老师恐怕在电脑调试、液晶投影仪都要调试好,这也需要黄嘉伟来安排。看来,今天上午也不能那么轻松,这么多的事情,要见的人也多,要谈的事情也多,一个上午也够忙活人的。
方圆拿起内线电话,拨到教导处:“黄主任,麻烦过来一趟。”2分钟后,黄嘉伟出现方圆的面前。方圆说:“黄主任,最近一个阶段,我要把工作重心放在我的语文开放课上。整个高中的教学教研工作,你就要多费心了。”黄嘉伟说:“方校长,我怕我干不好。”方圆说:“我授权给你。你把自己当作副校长,全面统筹和引领两个新主任,用你的经验,把自己能做的做扎实,就好。一切都按照工作计划来,我相信你能做得很好。”黄嘉伟心里挺温暖,这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一种全面分管的工作锻炼,对于未来担任副校长,自然明莫大的好处。方圆说:“今天找你来,有这么几件事,你去协调和安排一下:第一,我和我师傅杨文瑞老师的语文课,请错开时间,比如我第一节,杨老师安排第二节或第三节,这样的话,杨老师就能够有时间听听我的课,也来指导指导我的课。”黄嘉伟说:“好。”方圆说:“第二,阶梯教室要用,那么每天都要用计算机和液晶投影仪。黄主任,你安排一个计算机老师,每天在我上语文课之前,把相关设备调试好。”黄嘉伟说:“好。”方圆说:“把我的课表给计算机老师,他心里就有数了。”黄嘉伟说:“好。”方圆问:“杨老师在哪一间办公室?”黄嘉伟说:“在高三语文教研组。”方圆说:“你先去安排别的事,等我这里忙完后,你陪我亲自去杨老师办公室,与杨老师面谈。”黄嘉伟说:“好。”方圆说:“你去安排吧。让曾主任和(12)班的周玉洁来见见我。”黄嘉伟说:“好。”
很快,曾佩璇和周玉洁来到了方圆的办公室。方圆站起来,招呼两个人坐在长沙发上。方圆则坐到了单人沙发里,笑着说:“找你们两个来,是有事麻烦曾主任和周老师。”曾佩璇说:“有工作任务,方校长你直接安排,怎么说是麻烦呢?”方圆说:“确实是麻烦。我昨天已经宣布,第一个月我的语文课全面开放,曾主任,周老师,跟你们商量一下,能不能每天把学生在上语文课前带到阶梯教室?”周玉洁心里一喜,竟然忘记了主任还在这里,立刻回答:“没问题,我每天带学生过去。”曾佩璇看了周玉洁一眼:“好的,我们保证能为方校长服好务。”方圆说:“那么辛苦大家了。等开放课结束,我请两位女士吃饭,谢谢你们,好不好?”曾佩璇内心顿时涌起了一种期待,说:“好。”双眼一片柔情。周玉洁忽闪着大眼睛,望着方圆,那亮晶晶的光亮,分明是一种热烈的渴望。
方圆看人看得多了,又怎么觉察不到?董梅充满柔情的目光,方淑娟冷静理智的目光;宋思思温婉清纯的目光;文若星狡黠顽皮的目光;邵可卿母爱关怀的目光,不同的女人,目光不一样。方圆觉察到了曾佩璇与周玉洁目光里包含着别的意思,但方圆并不想点破。最近与方淑娟之间的那个心结解开了,方圆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别人想什么,只要能管好自己,让自己洁身自好,就不会有问题。如果曾佩璇、周玉洁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自己,就让她们喜欢好了,我自岿然不动,就不会有交集,就不会有故事。流言蜚语确实讨厌,但嘴巴长在别人的脑袋上,虽然可以通过整体的风气引导来改善,但人家要说什么,还是由人家的大脑来支配。
送走了曾佩璇、周玉洁,方圆又给总务主任倪右盛打电话:“倪主任,我是方圆。您现在有时间吗?”倪右盛说:“方校长啊,我有时间。”方圆说:“我有点事想麻烦麻烦倪主任,我现在去你总务处吧。”倪右盛说:“这怎么能麻烦方校长亲自过来呢?我马上去您办公室,听方校长指示。”
呵呵,这倪右盛的反应还是非常快的。方圆听到电话机的盲音,有些无奈,也有几分欣慰。来就来吧,倪右盛虽然年纪大,但职务低,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说明,自己的权威现在已经初步树立,而“信服”二字,待未来一个月的开放课之后,看看还有谁认为我方圆不懂教育?
倪右盛是敲门进入的。看到方圆时,早已是笑容灿烂:“方校长,有什么事安排我来做呢?”方圆站了起来,伸出手:“倪主任,其实我去你办公室就可以的。”倪右盛说:“那怎么能行?我是中层,就是为领导来服务的。”方圆说:“我也不是什么领导,都是在不同的岗位为5中做事。倪主任,来来来,快请坐。”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倪右盛说:“方校长,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方圆说:“我是想了解一下,阶梯教室平常是怎样打扫的?”倪右盛一愣,心里很奇怪:这后勤工作不归方圆分管啊!方圆怎么管起阶梯教室的事情来?奇怪归奇怪,方圆是谁?是在5中像刘明一样敢说话、敢管理的副校长,在气势上比杨芳都胜一筹,一个曾经张牙舞爪的曹冠廷,下跪离开了5中,看得出来,这还是方圆放了他一马,还让他保留了副校长的岗位;如果是心狠手辣一些,那么很有可能一撸到底。最近学校里不是流传吗?宁可得罪阎王,也不要得罪方圆。倪右盛恭恭敬敬地说:“方校长,咱学校面积比较大,在许多学校,校园的卫生都是由学生来打扫,咱学校,学生只负责各自教室的卫生。像阶梯教室这样的公共设施,学校另外从社会上聘请了几个临时工,负责打扫。”方圆说:“哦,是这样。看来我找倪主任还是找得很对啊!”倪右盛说:“方校长有什么事尽管说。”方圆说:“开学后,我每天都要用阶梯教室。”倪右盛奇怪:“方校长,天天用?”方圆说:“对,天天用。”倪右盛说:“好,我立刻安排一个打扫卫生的,天天把阶梯教室打扫干净。”方圆说:“给您添麻烦了。”倪右盛说:“这是我应该做的。”方圆说:“好,谢谢。”倪右盛说:“方校长,还有别的事吗?”方圆说:“没有了。”
送走倪右盛,方圆正准备去拜会杨文瑞,却听到内线电话铃声响起来。方圆接起电话:“喂,你好,我是方圆。”电话里传来了杨芳的声音:“小方,你过来一下。”方圆说:“好,我马上过去。”
来到杨芳的办公室,见到了慈祥的杨芳,却没有看到慈祥的笑容。方圆一愣,刚才还轻松的心情,马上变得有些凝重。方圆说:“杨校长,您找我?”杨芳说:“坐吧。”方圆说:“谢谢。”方圆坐在沙发上,却听到杨芳语重心长的话语:“方圆啊,你向全体高中老师开放你的语文课,为什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方圆愣了,他确实没有想过,要将这件事向杨芳报告,自己分管高中,自己开放课堂,有必要跟杨芳报告吗?谁爱来听就听,谁不来听就不来,并没有说让全校的老师必须来听啊!
杨芳说:“小方啊!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慢慢来,不能急啊!你可设想过,假如你的课上得不成功,这后果有多严重吗?”看到方圆沉默不语,杨芳继续说:“有的时候,人服众,不一定需要证明什么。你知道,你做出这样一个决定,让我有多被动?”方圆说:“校长,难道还给您带来了不好的影响?”杨芳说:“要是你的课上得不理想,你以后还怎么分管高中工作?高中的老师又怎么能服从你的管理?我又怎么向翟局长、孔校长交待?方圆,现在领导们都很爱护你,我作为你的老校长,也是希望你能做得更好。你知道你这一个草率的决定,会冒多大的风险吗?万一上砸了课,后果不堪设想啊!”
方圆心里没有对杨芳关怀的感激,很有一点听不顺耳。凭什么就认为我一定能够上砸?万一我上得很成功呢?更何况,自己有省课、全国课的锻炼,现在分析课文、分析学生的能力很强。不通过这样的开放课,如何能够让高中老师们认可我是一个合格的优秀的高中老师呢?方圆的心里真地很不服气。
但从方圆的内心深处,对杨芳还是很尊重的。方圆说:“校长,您是什么意思呢?”杨芳说:“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冒这个险,取消语文开放课吧。”方圆说:“不。我已经在老师们面前承诺,我要开放我的课,如果我再改口说不上了,那可真是出尔反尔,在老师们心中成了一个不讲信用的人。”
杨芳见方圆拒绝了自己的好意,心里也有些不痛快。本来就对方圆不跟她汇报就决定开放语文课有一些不痛快,现在见到方圆斩钉截铁地拒绝她的建议,杨芳固然是度量大,也觉得有些下不来台。自己这是好意,而不是害方圆。杨芳语气加重了:“小方,你可要想好啊!”方圆说:“我知道校长是从关心我的角度来考虑。校长,我对我自己有信心,我能够上好我的开放语文课。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要请高中的老师们在听了我的课之后,多给我提提意见,甚至是批评,帮助我尽快成长为一名合格的高中老师。当然,我确实是有一点把自己逼上墙角的味道,必须要上好每一节课。这会很辛苦,但我必须这样做。”杨芳说:“你会很累的。”方圆说:“累,能累过我在68中准备省课和全国课的时候吗?校长,谢谢您的关心,我已经说出来的话,就像泼出来的水,很难再收回去。校长,开放课我要搞下去,至少要搞一个月。我知道,我必须这样做。”
杨芳生气了:“方圆,你真地这样固执吗?我看这件事,还是拿到校务会上研究研究,再最后确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