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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雷宪红的办公室，雷宪红热情地请方圆坐下，还给方圆泡上了一杯香茗。雷宪红坐到了方圆的对面，说：“方局长，今天听了宋市长亲自讲的课，有何感受啊？”方圆说：“教育比较单纯，我今天从宋市长这里学到了很多经济发展方面的知识，也看到了一个勤政的市长。”雷宪红说：“是啊，宋市长是很勤政的。能理解宋市长为什么也来市委党校来上课吗？”方圆说：“这充分说明了宋市长非常关心我们这些学员。”雷宪红说：“有些事情是要好好体会的。办了这么多期的党校培训班，书记和市长同时出现并同时来亲自授课的，我雷宪红在党校工作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要好好地琢磨琢磨。”
方圆想了一想，似乎隐约体会出了一点滋味：宋云生来上课，还布置了作业，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简单啊！是不是与王国栋也有相似的想法？应该不排除吧！
雷宪红话点到为止，转移了话题：“小方，我刚刚接到市委王书记秘书打来的电话，今天下午下课后，你到市委，找王书记的秘书。王书记准备跟你谈谈作业的事情。”
方圆心里一阵惊喜：看起来，自己精心准备的两篇作业，都入了王书记的眼了。方圆说：“是哪个作业？”雷宪红说：“一是王书记布置的当官为了什么的作业，二是科学发展观老师布置的美国次贷危机与东州应对策略的作业。”方圆说：“谢谢雷校长。请问，黄峰不是王书记的秘书吗？”雷宪红说：“黄峰是秘书一科科长，市委办公厅秘书一处和秘书二处的秘书们，说起来都是为市委领导服务的秘书。但是跟在领导身边的，还有一个拿包秘书。”方圆说：“明白了。”雷宪红说：“班级45名学员，可只有方局长一人，被市委书记接见啊！其他学员的作业已经送回来了，王书记对当官为了什么的作业，全部进行了批示。这在东州党校的历史上，也是前所未有的。”
方圆说：“我可以看看其他学员的作业吗？”雷宪红说：“本来是不可以的，但你既然提出来了，那么看看也无妨。不要跟其他同学讲，你看过，好不好？”方圆说：“谢谢雷校长。”雷宪红看看表，说：“还有点时间，你自己在这里看吧。我去食堂看一看。”方圆说：“谢谢。”
雷宪红把作业拿过来，却发现没有自己的作业。对于其他学员的作业，方圆认真地看起来，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这作业写的，真是五花八门啊！绝大多数的同学都谈到了为人民服务，谈到了执政为民，谈到了立党为公，谈到了当一个人民公仆。看来，从思维定势上看，似乎作业是应该这样写的，但看看王书记的评语，就知道这肯定不是王书记想要的那个结果。虽然王书记的话语中多了一些勉励，但方圆觉得，王书记的勉励，更多的是从政治上来考虑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方圆忽然发现，似乎大家对他更客气了。但客气之外，似乎也有了几分疏远。燕昭东、陈剑与方圆坐到了一起。陈剑说：“周五的活动，已安排好了。上午，我们去东州市球拍厂。这是我市的一家困难国有企业，上世纪八十年代曾经辉煌一时。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后半段，出现了较严重的危机，产品大量积压，工人发不下工资，甚至还拿球拍产品来低工资。每一个球拍厂的工人，拿着一大堆球拍回家，也不能当饭吃。到市场上卖，都不知道卖给谁。国资委曾经考虑，要将这个企业进行国企改制，但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没有人愿意接手这家企业。同时，由于这家企业的历史包袱比较沉重，退休工人数量多，银行欠债数量大，所以暂时还没有破产。说起来，东州球拍厂的辉煌牌球拍，质量还是相当不错的。到现在，我用的乒乓球拍和羽毛球拍，还是十几年前产的，不但能用，用起来还挺顺手。”
燕昭东说：“这个企业很有代表性，很典型啊！”方圆没有说话，但陈剑不能不让方圆说话：“方局长，你觉得去这家企业，怎么样？”方圆说：“我相信陈书记的眼光。”陈剑笑了：“方局长，你这是把我架到火上烤呀！”燕昭东说：“这跟架到火上烤没有关系嘛！陈书记，你选的企业，一定没有问题。我们从这个球拍厂，一定能够更好地了解中小国有企业的现状，更深刻地思考如何推进国有企业改革，提升国有企业效益，提高国有企业工人的薪酬标准。对于濒临破产的国有企业，我们该怎么办？这确实很有意义！”陈剑说：“我长年在国资委工作，看得太多了，心灵似乎都麻木了。”
燕昭东说：“国资委就是替市委市政府管好国有企业的部门，责任很重大。面对中小国有企业，如何促进他们的发展，是个很有意义的课题。同时，按照中央‘抓大放小’的原则，一些中小国有企业应当通过改制和市场化原则，让他们走向市场，这个过程如何避免国有资产流失，也是一个很有现实意义的课题。东州球拍厂，值得一看。相信学员们一定能够从中体会出应该体会的一些感受。如果我们再趁热打铁，举办一次班级的交流会，我相信，集思广益，说不定能够给市委市政府提供一份有价值的参考建议。”
方圆更加佩服燕昭东了。这才像一个真正的官员！什么叫麻木？麻木就是习以为常，就是看到存在这么多的问题也视而不见。方圆对陈剑的感觉很复杂，似乎陈剑很有魄力，也很有能力，但在国资委副书记、副主任的岗位上，是不是真正地为市委市政府管好国有企业，现在，真地让人怀疑。
陈剑说：“方局长，燕区长说得很好啊！你的意见呢？”方圆说：“我完全同意燕区长的意见。”陈剑说：“看起来，燕区长与方局长配合得很默契啊！”燕昭东看了看方圆，笑着说：“我和陈书记配合也很默契啊！”滴水不漏，让陈剑挑不出什么。陈剑又说：“中午，国资委安排饭。下午，我们去东州港参观。今天上午，宋市长也谈了以港立市的重大战略决策方向，我完全拥护。我们去参观东州港，就是要理解和体会宋市长的执政思路。本来，准备去纳斯集团，这家企业是国资委掌握28％股份，是第二大股东。该公司原为国有企业，现在的企业领导者认为纳斯集团不算纯粹的国有企业，应该是规范的现代股份制企业。当我提出是参观国有企业的意思后，对方说，如果是参观国有企业，对方不方便接待；如果就是来参观该企业，该企业会热情接待。但如果汇报与国有内容的材料，对方没有办法准备。因为最近几年，该企业一直都是按照股份制的管理模式进行管理，东州市政府只占有28％的股份，只能享受分红，公司的事务，由控股股东来具体进行管理。燕区长，方局长，这件事很敏感啊！”
方圆说：“这件事似乎不只是在东州有。当年我记得沈阳的华晨汽车，似乎也有这样的问题。前董事长仰融与沈阳市委市政府、辽宁省委省政府之间也有股权方面的争议，最终，仰融远走美国，辽宁政府方面收回华晨公司的控制权。这件事，似乎引起了比较大的争议。我记得青岛双星，似乎也有这样的问题。青岛双星的前身青岛国有橡胶九厂，是纯粹的国有企业，而现在，青岛双星运动产品，已经全部私有化了，青岛双星轮胎，当地的国资委似乎还有22％左右的股份，但第一大股东也就是控股股东，就是当年青岛橡胶九厂的厂长汪海。从上级任命的厂长转变成双星轮胎的控股者，并将双星运动产品成功转移到其个人企业双星名人旗下，也很了不起的。纳斯不愿被国资委称为国有企业，也很好理解了。中国最大的家电企业海尔集团，似乎也有与纳斯公司相似的认识。最初的海尔，是一个集体所有制企业，现在也是股份制企业了。”
陈剑惊讶：“方局长是教育上的专家，没想到对经济也很有研究啊！”方圆说：“写一个材料的时候，我在上看到这样的页。我想到燕区长刚才说的话，觉得国有企业走向股份制企业，确实是比较复杂的过程。如何通过改革，让企业重新焕发活力；如何通过改制，让国有资产保值增值和不流失，都是值得研究的课题啊！”燕昭东说：“是啊！纳斯集团，我记得原来就是国有企业，厂长是由市里任命的。现在，已经成为了控股股东，这里面有没有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国资委不知道是否能够告诉我们这些局外人？”
陈剑一阵头痛。纳斯集团的事情，还真是说不清！这家大型企业根本就没有改制过，只不过在推进上市的过程中，股权逐步发生了变化，国有股权越来越小，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怎么就缩小了，说不清啊！里面的弯弯绕绕，里面前几任市领导有没有参与其中，现在都说不清。只能肯定地说，王国栋是没有参与进去，宋云生好像也没有参与这件事。
燕昭东说：“其实东州港跟纳斯集团比起来，我更愿意去纳斯集团去调研。因为纳斯集团的很多事情，值得去思考，值得去研究呢！”陈剑说：“我下午再联系联系，争取明天敲定最后的行程。班长都想去纳斯集团，我也想办法。”燕昭东说：“陈书记出马，一个顶俩。”陈剑说：“方局长，你更想去纳斯集团还是东州港？”方圆说：“我两个都想去。我以前只知教育，外面的见识太少了。”陈剑说：“好，不行的话，我们先去东州港，然后下午3点4点再去纳斯，晚上让纳斯请吃饭。”方圆说：“那实在是太好了。”
下午，方圆安心上课，内心却已经在盼望着去跟王国栋书记见面了。精心准备的作业，得到了市委书记的首肯，这确实是让人激动的事情。就在快下课的时候，方圆接到了好久没有音讯联系的苏睿涵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