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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一个人躲进了赵春晓的房间。黄润说得一点没错，这个冯彦，确实不是个东西，但他毕竟是汪老爷子重点培养的后备干部。在部队，哪个山头出身，至关重要。虽然离着当年革命战争年代已经很远了，但红一、红二、红三、红四、陕甘，八路、新四，115、120、122，东北、华北，华东、华中、西北、晋察冀，这些时代的烙印，不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亡，却像是锲入骨髓的烙印，根本没有办法被遗忘。
在军地合作这件事上，不管怎么讲，应当发挥主导作用的，是冯彦。冯彦是市委常委，是警备区唯一挂着地方职务的军人。并且，冯彦负责军地合作事宜，而闵健更应该负责的是军事工作，而不是与思想政治工作相关的事务。闵健在这一点上，是抢了权的。
应该说，从方圆的主观愿望上讲，更愿意与闵健、黄润他们合作。特别是黄润，因为熟悉，而且对脾气，所以在合作的过程中感觉到比较愉快。当然，闵健、黄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敢拿沈悦来色贿。或许闵健、黄润觉得，沈悦是警备区最漂亮的女军官，让沈悦来陪方圆，这是对方圆的看重。但是方圆需要的不是这个，而是政绩。没有政绩，要个美女有屁用？合作双赢，让几方参与者都能有收获，这才是方圆最喜欢做的事情。
想来想去，冒着得罪闵健的风险，方圆决定还是跟冯彦通通气。至少，通了气，能够避免冯彦更深的误会。
方圆从手机里找出冯彦的电话，拨了过去：“冯政委，我是方圆。过年好啊！”
冯彦还在老家，没有回来。接到方圆的电话，非常惊诧：“方局长，给我拜年吗？”
那怀疑的语气，分明是把方圆看成是黄鼠狼。冯彦忘记了，如果把方圆比作黄鼠狼，那他冯彦岂不是成了鸡？鸡妓基本同义，冯彦在心里怀疑方圆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同时，一不小心，把自己变成了一只肥嫩可口的鸡。
方圆说：“是啊，我是给冯政委拜年。不过，也有个紧急的事情，要跟冯政委通通气。”
冯彦心里说：果然让我猜对了，方圆还真是黄鼠狼。
冯彦说：“方局长客气了。”
方圆说：“冯政委，今天给你打这个电话之前，我犹豫了很久。不管你平常怎样对我，但我一直都记得，你曾经是老爷子的秘书。我做人做事向来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喜欢阴谋诡计。我一直想帮你，但却一直被你误解。原本大好的局面，因为你的误解，导致被闵健抓住了机会。现在，闵健又要抓住新的机会了。本来，这是闵健的事情，但我一想到你是汪老爷子的秘书，我就提醒自己：再帮你一回。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今天告诉你这件事，我也是冒着要得罪闵健、黄润他们这个风险的。”
冯彦不是傻子。方圆千里迢迢，打这个电话，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冯彦也想到了方圆和汪永生之间的特殊关系，也决定退让一下。低低头，也没有什么。虽然自己现在的级别比方圆高不少，但是未来方圆会不会发展得更高，也很难说。方圆在大过年的时候，打这个电话来，还是体现了特殊的情意。这个人情，要认的。
冯彦说：“谢谢你。”
方圆顿时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方圆说：“冯政委，我不知道年前的时候，市人社局董局长跟警备区闵司令商谈要加强军地共建，人社局组织面向警备区指战员家属的定向招聘会，这件事你是否有所耳闻或了解？”
冯彦说：“我有听过。”
方圆说：“我估摸着，闵司令这边恐怕要加快行动了。我一直认为，军民共建，是政委的职责；军事训练，是司令的职责。但现在闵司令很热心，你却好像不热心。”
冯彦说：“我在警备区，被孤立了，日子很艰难。谁对我都是阳奉阴违，我有一种心力憔悴的感觉。”
方圆说：“事在人为。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实现多赢，不知道冯政委有没有兴趣？”
冯彦当然感兴趣：“你说吧。”
方圆说：“先口头向叶继成书记汇报一下想法，然后尽快形成一份警备区党委的公函，报送给东州市委。请叶书记签批一下，指示人社局与警备区联系，这样，冯政委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介入参与到这件事当中。地方上为指战员解决了家属就业难题，稳定了军心，支援了部队建设，这功劳，人社局未受影响，也不能被闵健独占，而是你占了大头。同样，叶书记也有了政绩。同时，融洽了你与叶书记的关系，也让警备区的干部们看到了你的能量。那些闵司令冷落的人，原来不敢相信你有实力与闵司令抗衡，现在却会逐渐与你靠近。再加上万参谋长原来的亲近部下，你在警备区也会掌握一支不容小视的政治力量。”
冯彦茅塞顿开。只不过，被比自己小差不多十岁的方圆指点着，冯彦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这点不舒服，跟方圆指点所带来的光明前景看来，简直无法相提并论。
冯彦终于放下架子，真诚地说：“方圆，谢谢你，特别要谢谢你在千里之外给我打电话帮助我。之前我对你有些误解，也有些……小肚鸡肠。请不要放在心上！我是汪副总长培养的，对汪副总长和家人，都充满尊敬。我准备今天晚上就给叶书记打电话，明天我就返回东州。有些事情，不能总让别人先下手为强。”
方圆说：“冯政委，我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还是更近些。当然，我也不能无缘无故去得罪那些得罪之后没有任何好处的人。”
冯彦知道方圆说的是闵健、黄润、鄢猛他们。冯彦说：“都怪我疑心病太重。以后啊，如果再看到你和他们在一起，我就当是你虚与伪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