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莫愁前路无知己(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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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的时候我总算是赶出了奏章,封好了交给我宫里的小太监让他送呈父皇。然后,便依照圣旨出江都城了。

赶早的出发,然而在城门打开的那一刻,我还是不出所料地遇见了特地赶来截我的二王兄。

朝阳里,他单骑而来,金黄色的晨曦洒上他一身漆黑的骑装。

“你躲我躲的严实,这下可总算让我逮到了。”他笑着策马而来与我并肩骑行,“你竟然是单骑赴任啊,这么寒酸。完全没有一个公主的样子嘛。”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被你害的。”

“你装生气真是装的一点也不像。”然后二王兄收了笑意,歉疚地看着我,“对不起,真是连累了你。”

我勒马停下:“二王兄真是和我生分了。我既已决定助你,又何来连累之说。只可惜这次未能成功助二王兄一臂之力,二王兄若信我,锦鳞愿意代劳解决山东之事。”

“锦鳞,你知道我来送行并不是为了这个。”他有些无奈地笑笑,“你已触怒父皇,不适合再与我交往频繁。山东之事我会自己再想办法的。我要做一个帅气的哥哥,怎么能总是依靠妹妹呢。”

二王兄,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特别温柔的人啊,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顽劣不化,怎么可能去做什么厌胜之术。。。。。。

他又一次按上我的头:“我的妹妹,一路顺风。”“二王兄,也请多多保重。”大庭广众之下我有些不好意思,转身躲开他的手,勒其起缰绳就要跑。“等一下。”杨暕却又叫住了我,手指抚上我的脸颊,“父皇拿茶盏砸你了?他也真下得去手。你也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脸上留疤了怎么办。”那日父皇的茶盏砸在我肩上,碎瓷迸溅,我便感到脸上有些疼,只是当时惊吓过度,分不清楚是划伤还是烫伤了。回到自己的宫殿里一看,果真是有一道半寸长的小口子。画屏当即就是一副急哭了的样子给我抱来了一大堆的药。然而我会稀罕皇宫里的东西?南疆的贵族锦姑娘有的是用不完的玉莲散,采用天上千年玉雪莲入药,是这天下最好的外伤药。所以此时此刻,我脸上的伤痕其实已经淡了许多了。盛夏的天气,即使是清晨也难逃暑热。二王兄的手指凉凉的,伤口上有一种奇妙的触感。虽然他用的也左不过是皇宫里那些我看不上的药,但是,我却没有理由拒绝。我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师父传我武艺教我做人视我如同己出,亲生父母也年年探视从未让我觉得有被抛弃了的意味。我自认为并不缺爱,然而也许当真是人心本就贪婪,总是越多越好,想要更多更多、越来越多。“我并不担心你前方之路,但是锦鳞,记得要时刻小心身后,我在江都行宫,也会替你留意的。”二王兄松开手,勒马向后退了一步。“好,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二王兄也请多多保重。”我笑笑,转身,单骑出城。很快便遇上了以戚叔叔为首的青冥教的随行教众,这一路上我们也是快马加鞭,不出几日,便。。。。。。便已视察了东部一带我段锦鳞麾下的各支江湖门派以及赚钱产业。青冥教的涂云部已经形成了很好的运转机制,白卓首领也已经相当的老练,即使我不坐镇执掌,也能够高效自如地运转生钱。而各个门派也自然是安安稳稳欣欣向荣。江湖中人,极重义气,尤其是所谓见不得光的黑。道门派。我既在泰山大比中解救他们于官军之手,又将白道对他们的攻击降至最低,有这份恩情在手,他们没有那么容易反水,更何况现如今,他们的经济命脉可全部都握在我的手中啊。夏日炎炎,蝉鸣不已,但我心中却是清爽自在的,想着这天高海阔,无论如何还终是有我的世界。哦,对了,我为什么不急着赶往河东解决山东军啸营?出发前早就急报河东的青冥教分舵,改变计划让他们奇袭出击抢下伏虎军手中的火龙车了。火龙车的确是攻城神兵,但短兵相接的时候便是累赘了。我青冥教的惊雷部经过两年的历练,早已更胜一流的军队,区区伏虎军,插上翅膀也不是我们的对手。更何况,如今的河东分舵,我已交予侯君集掌舵。这半年多来我心境大变,最终,还是决定启用这个危险的人才。那么至少在这些事情上,我是绝对相信他能做的漂亮的。而至于我自己抢下火龙车屯在自己的江湖帮派里,这件事父皇会怎么想,宇文化及之流的宵小会怎么生事怎么闹,至少我现在是懒得去管的懒得去想的。而对于给我惹出这趟麻烦的伏虎军,哼,我才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被夺走火龙车之后,这帮乌合之众根本不足为惧,我差人送了消息给山东军,啸营之事自然迎刃而解。不但如此,被草莽之众吓到啸营,这该是多么丢脸的事啊,山东军的将领们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于是乎倾巢而出一顿落井下石,这乱世纷扰的烟尘里,便再也没有了伏虎军的名字。我迎风坐在乱石高岗之上,今天的风,阵阵都是血腥味。毫无组织纪律的伏虎军早已在山东军的攻击之下溃不成军,被冲成散块只剩下乱刀围剿的命运。我平静地看着刀光血光,感觉这回和雁门关那次比起来,场面真是差远了。记得那一年初掌青冥教,月黑风高之夜,黑龙帮江都总坛一把大火烧红了漆黑天际。我不曾亲上战场,只远远地运筹帷幄,只觉得这一番杀人放火当真是酣畅淋漓。那时候既不懂得生命的珍贵,自然也没有要看生命如何流逝的兴趣。“教主。”戚正叔叔恭谨地站在我身后,“伏虎军逆贼已被悉数剿灭,漏网之鱼我们也都已派人收拾妥当了。请问教主,山东军啸营之事可需抚恤?”“抚恤?大败敌军,好好出了一口恶气了还需要什么抚恤?”我并没有回头,仍是端坐于我的特等席位,清清楚楚地看着脚下的一切,“戚护法,我们青冥教走这一趟已经是够亏本的买卖了,别再搭自己的银子进去了好么。”戚正叔叔永远都是严肃、正经又本分的。他也没有多做评论,连任何表达心情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只是淡淡地道:“属下明白了,教主可还有什么吩咐?”

我看着脚下血红的战场,一片红色腥臭之中,不时传来得胜的山东军叫骂之声,或是伤员的嗷嗷惨叫。我冷眼看着这一切,怀揣着自己也体味不清楚的心情拂袖而去:“我们走,去看看我们的火龙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