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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哄笑从台下席卷上来,压倒了图夫塔的声音。他恼怒地走向主席台,转身又指了指台下。
“无论你们怎么嘲笑,我仍要再说一遍:青年是晴雨表。列宁同志不止一次讲过这样的话。”
全场立即安静下来。
“列宁同志是怎么讲的?”会场上有人冲他喊道。
图夫塔清了清嗓子,神气起来。
“当年准备十月起义的时候,列宁同志下令召集那些革命意志最坚定的青年工人,发给他们武器,把他们和水兵一起派往最关键的地方。需要我给你们念念这一段话吗?我把原文都抄在卡片上了。”说着,图夫塔把手伸进随身携带的公文包。
“这些话我们都知道!”
“关于团结,列宁同志写过什么?这些你知道吗?”
“关于党的纪律呢?”
“列宁同志有没有把青年和老一代近卫军对立起来呢?”
台下的问题一浪浪卷过来。
图夫塔招架不住了,卡片上的东西帮不了他,于是他赶紧换话题:
“刚才塔莉娅谈了奥莉加写来的信,但我们是不能够为在那里辩论中发生的一些反常现象负责的。”
茨韦塔耶夫气急败坏起来,侧身对身边的米哈伊拉悄悄地说:
“让傻瓜去向上帝祷告磕头,他会把自己的额头磕得头破血流的!”
米哈伊拉悄悄地回答:
“就是呀,图夫塔这个笨蛋会把咱们一起拖进死胡同的。”
图夫塔仍然用那尖细的嗓子尖叫着:
“既然你们组织起了多数派,那么我们也就有权组织起少数派!”
话音未落,会场上掀起愤怒的风暴。
怒吼的声音几乎可以震聋图夫塔的耳朵。“你想怎么样?又想分成布尔什维克和孟什维克?”“俄 国共 产党不是议会!”
图夫塔激动得舞着两支手臂,越讲越快:
“对,就是应该有组织集团的自由。要不然,我们持 不 同 政 见者怎么能坚持自己的政治主张,怎么能同有组织、有纪律、团结在一起的布尔什维克作斗争呢?”
会场上轰隆的喧闹声又大了起来。潘克拉托夫站起来高声喊道:
“让他讲完,听听他还要讲些什么,这对我们大有好处。今天图夫塔在这里讲了某些人想讲但不敢讲的话!”
场内顿时安静下来。图夫塔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刚才说的那些话,现在说恐怕还不到时候。他转了转眼珠,决定赶快收场,于是他一口气说:
“你们当然可以开除我们,我们无路无走。你们现在已经开始这样做了。以前我就是被省团委排挤出来的。不过这都没关系,谁对谁错不久便能见分晓了。”说完这些话,图夫塔赶紧溜下台去。
杜巴瓦接到了茨韦塔耶夫传过来的字条:
“你必须马上去发言,虽然这也无法挽回败局。咱们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但是你必须上去纠正图夫塔的话,他这个笨蛋口没遮拦。”
杜巴瓦要求发言,立即得到主席团的允许。
当他朝台上走去时,整个会场中弥漫着一片警觉的沉寂。虽然每次有人发言前,会场里往往都会出现一段寂静的时间,但这时正是这种寂静使杜巴瓦感受到一种疏远、一种冷漠。他已经失去了在各支部发言时的热情,连续的失败使他的劲头一天天降低。现在的他已如同一堆被冷水浇灭的篝火,只能徒劳地冒着呛人的烟,这一团团呛人的烟便是他那充满病态的自尊和顽固的自诩。他的自尊已经被明摆着的失败和老朋友们无情的攻击重重刺伤了。他只能豁出去,虽然他心里明白这样做只能使自己和大多数同志离得更远。他声音很低,语气仍然强硬:
“我要求不要打断我,不要抢着反驳我的话。我只想完整地向大家阐明我们的观点,虽然我早知道这不会起到什么作用,因为你们在这次大会上是多数。”
当他的发言终于结束时,逐渐积蓄的愤怒在会场里爆炸开来。充满愤怒的声浪如狂风暴雨向杜巴瓦袭来,人们的怒吼就像无情的鞭子抽打着他的脸。
“无耻!”
“打倒分裂者!”
“够了!别让他再造谣诬蔑!”
在响亮的嘲笑声中,杜巴瓦狼狈不堪地走下台来。一阵阵笑声摧垮了他。如果大家因他的发言而暴跳如雷,倒会让他产生一种满足感,但大家偏偏是在嘲笑他,就像在嘲笑一个把滑稽戏演砸了的小丑。
“现在请米哈伊拉发言。”执行主席宣布。
米哈伊拉站起来表示:
“我不发言了。”
会场后排传来了潘克拉托夫浑厚的嗓音:
“我要求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