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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蓉奇道:“梁子翁他们怎能听老顽童的指派?”洪七公笑道:“当时我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总之这伙奸贼见了老顽童害怕得紧,他说什么,大家不敢违拗。他命梁子翁他们殿后,自己负了我到牛家村去,要来寻你们两个。在路上他才对我说起,他到处寻我不着,心中着急,却在城中撞到了梁子翁他们,情急无奈之际,便抓着那些人个个饱打一顿,叫他们白天夜晚不断在大街小巷中寻找。他说他们在皇宫中已搜寻了几遍,只地方太大,我又躲得隐秘,始终找我不着。”
黄蓉笑道:“瞧不出老顽童倒有这手,将众魔头制得服服贴贴,不知他们怎么又不逃走?”洪七公笑道:“老顽童自有他的顽皮法儿。他在身上推下许多污垢来,搓成了十几颗药丸,逼他们每人服上三颗,说道这是七七四十九天后发作的毒药,剧毒无比,除他之外,天下无人解得。他们若能听话,到第四十八天上就给解药。这些恶贼虽将信将疑,但性命可不是闹着玩的,终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得乖乖的听老顽童呼来喝去,不敢违抗。”郭靖本来心里难过,听洪七公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出来。
洪七公又道:“到牛家村后,找你们两个不见,老顽童逼他们四出寻找。昨儿晚上,个个又垂头丧气的回来,老顽童臭骂了他们一顿。他骂得兴起,忽然说道:‘倘若明天仍找不到郭靖与黄蓉那两个娃娃,老子再撒泡尿搓泥丸给你们吃!’这句话引起了他们疑心,不住用话套问。老顽童越说越露马脚,他们才知上了当,所服药丸压根儿不是毒药。我知情势危险,这批奸贼留着终究后患不小,叫老顽童尽数杀了算啦。那知彭连虎也瞧出情形不妙,便使诡计,要那青海胖和尚跟老顽童比试打坐功夫。我拦阻不住,只得逃出牛家村,在村外遇到柯大侠,他护着我逃到这里,彭连虎他们一路追了下来。老顽童虽胡涂,也知离了我不妥,忙赶到这里。那些奸贼不住用言语相激,老顽童终于忍不得,跟那和尚比赛起来了。”
黄蓉听了这番话,又好气又好笑,说道:“若不是撞得巧,师父你的性命要送在老顽童手里啦。”洪七公道:“我的性命本就是捡来的,送在谁手里都一样。”
黄蓉忽然想起一事,道:“师父,那日咱们从明霞岛回来……”洪七公道:“不是明霞岛,是压鬼岛。”黄蓉微微一笑,道:“好罢,压鬼岛就压鬼岛,那欧阳克这会儿是半点不假的成了鬼啦。那日咱们在木筏上救了欧阳锋叔侄,曾听老毒物说道,天下只一人能治得你的伤,可是此人武功盖世,用强固然不行,你又不愿损人利己,求他相救。当时你不肯说出此人姓名,现下我和靖哥哥湘西一行,自然知道此人除了当年的段皇爷、今日的一灯大师,再无别个。”
洪七公叹道:“他若以先天功一阳指功夫打通我的奇经八脉,原可治我之伤,只是这一出手,他须得大伤元气,多则五年,少则三年,难以恢复。就算他把世情看得淡了,不在乎二次华山论剑的胜负,但他已是五六十岁的人了,还能有几年寿数?老叫化又怎能出口相求?”
郭靖喜道:“师父,原来不须旁人相助,奇经八脉自己也能通的。”洪七公奇道:“什么?”黄蓉道:“靖哥哥背熟了的那篇叽哩咕噜、咕噜叽哩,一灯大师译出来教给了我们。他吩咐我们跟你老人家说,可以用这功夫打通自己的奇经八脉。”当下将一灯的译文念了个大概,又说了些一灯解说的真经秘奥。洪七公倾听之后,思索良久,大喜跃起,连叫:“妙,妙!这法儿准成,但至少也得一年半载才见功效。”
黄蓉道:“烟雨楼比武,对方定会邀欧阳锋前来压阵。老顽童的功夫虽不输于他,但此人疯疯颠颠,临场时难保不出乱子,须得到桃花岛去请我爹爹来助战,才有必胜把握。”洪七公道:“这话不错。我先赴嘉兴,你们两个同到桃花岛去罢。”
郭靖不放心,定要先护送洪七公去嘉兴。洪七公道:“我骑你小红马去,要是路上有甚危难,老叫化拍马便走,任谁也追赶不上。”
次日天明,洪七公吃了一大碗面,骨都都喝了一大碗酒,上了马,双腿一夹。小红马向靖蓉二人长嘶一声,似是道别,向北风驰而去。
郭靖望着洪七公影踪不见,又想起柯镇恶欲杀黄蓉之事,疑窦满腹,闷闷不乐。黄蓉也不相劝,自去雇了船,扬帆直赴桃花岛来。
到得岛上,打发船夫走后,黄蓉道:“靖哥哥,我求你一件事,你答不答允?”郭靖道:“你先说出来听听,别又是我做不到的。”黄蓉笑道:“我可不是要你去割你六位师父的头。”郭靖不悦道:“蓉儿,你还提这个干么?”黄蓉道:“我为什么不提?这事你忘得了,我可忘不了。我虽跟你好,却也不愿给你割下脑袋来。”
郭靖叹道:“我真不明白大师父干么生这么大的气。他知道你是我最心爱之人,我宁可自己死一千次一万次,宁可把脑袋让你割十七八次,也决不肯伤害你半点。”
黄蓉听他说得真诚,心里感动,拉住他手,轻轻靠在他身上,指着水边的一排柳树,轻声问道:“靖哥哥,你说这桃花岛美么?”郭靖道:“真像是神仙住的地方。”黄蓉叹道:“我只想在这儿活下去,不愿给你杀了。”郭靖抚着她的头发道:“好蓉儿,我怎会杀你?”黄蓉道:“要是你六位师父、你的妈妈、你的好朋友们都逼你来杀我,你动不动手?”郭靖昂然道:“就是普天下的人要一齐跟你为难,我也始终护着你。”
黄蓉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问道:“你为了我,肯把这一切人都舍下么?”郭靖迟疑不答。黄蓉微微仰头,望着他的双眼,脸上神色焦虑,等他回答。
郭靖道:“蓉儿,我说过要在这桃花岛上陪你一辈子,我说的时候,便已打定了主意,可不是一时兴起,随口说的。”黄蓉道:“好!那么从今天起,你就不离开这岛啦。”郭靖奇道:“打从今天起?”黄蓉道:“嗯,打从今天起!我会求爹爹去烟雨楼助战,我和爹爹去杀了完颜洪烈给你报仇,我和爹爹到蒙古去接你妈妈。甚至,我求爹爹去向你六位师父赔不是。我要叫你心里再没一件放不下的事。”
郭靖见她神色奇特,说道:“蓉儿,我跟你说过的话,决没说了不作数的,你放心好啦,那又何必这样。”黄蓉叹道:“天下的事难说得很。当初你答允那蒙古公主的婚事,何尝想到日后会要反悔?从前我只知道自己爱怎么就怎么,现今才知道……唉!你想得好好的,老天偏偏尽跟你闹别扭。”说到这里不禁眼圈儿红了,垂下头去。
郭靖不语,心中思潮起伏,见黄蓉对自己如此情深爱重,原该在这岛上陪她一辈子才是,但就此把世事尽数抛开,把世上旁的人尽数舍了,自己却又万万做不到,但为什么做不到,一时却又想不明白。
黄蓉轻轻的道:“我不是不信你,也不是定要强你留在这儿,只是,只是……我心里害怕得紧。”说到这里,忽然伏在他肩头啜泣了起来,身子轻轻颤抖。
这一下大出郭靖意料之外,呆了一呆,忙问:“蓉儿,你心里怕什么?”黄蓉不语,只低头哭泣。郭靖与她相识以来,一起经历过不少艰险困苦,始终见她言笑自若,这时她回到故居,立时就可与爹爹见面,怎么反害怕起来?问道:“你怕你爹爹有甚不测么?”黄蓉摇头。郭靖再问:“你怕我离开此岛后,永远不再回来?”黄蓉又摇头。郭靖连问四五句,她总是摇头。
过了好一阵,黄蓉抬起头来,说道:“靖哥哥,到底害怕什么,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我想到你大师父要杀我的神情,便忍不住心中慌乱,总觉得有一天,你会听他话而杀了我的。因此我求你别再离开这里。你答允我罢!”